“我告诉你！不可能！”
“求你。”
问潜额角青筋暴突，“我不会答应你！”
他真的是要气炸了！
他从前怎没发现这个神尊天真至极！
竟然要他退出魔位斗争！语气还平淡不容抗拒！
你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神尊吗！
问潜摔门而出！
权手指轻轻抚摸腕间的禁锢，睫羽如脆弱蝶翼抖颤。
问潜……
该事后，两人关系凝冰，问潜单方面冷战。权在那事上很是顺从了他，问潜也不改变态度。
一个冷夜，问潜推门而入。
墨发披散，薄纱遮身的神尊背对他伫立在榻边。
冰肌雪肤，窄腰长腿，如此醒目，刺眼。
权转身，启唇道，“回来了。”
问潜的眼瞬间通红，闪至他面前，当即脱了外袍给他披上，疾言呵斥他，“穿好！”
权拢袖坐下榻沿，“问潜。”
问潜拽起被子盖他身上，“你怎样都没用！我不会答应！”
权伸手攀上对方，“问潜……”
问潜心情复杂地看着他，“权。”
神明主动落入男子的怀中。
问潜十岁金丹，二十入化神，四十化神中期，七十化神后期，八十岁因神尊根基俱毁，机运全无。
他百岁承父王混沌体骨，修为重回化神境，修至合体境袭王位，又因神尊无缘王位。他自残面容入魔界，百年取下西境。两百年守株待兔囚得神尊。折磨照顾神尊百年。陪伴神尊三百年。如今又因神尊此言蹉跎大业百余年。
他在魔界已满八百年。
他的骨龄将近千岁了。
心如冰锥的问潜抱紧了怀中的神尊，一言不发。
权低垂着眼眸，“问潜……”
很久，房间响起了一道清晰分明的沙哑泣音。
“是你害了我。”
“没有那件事，我的父王母后会、好好的。”
“我也会好、好的……”
“我的蛋壳温暖如春，你一出现就让我觉得冰冷，你的气息好让我深深迷恋啊……”
“……”
“神尊，我恨你。”
即使我知道你是无情的，可我还是很喜欢你。
我更恨我自己，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我偏要逆天而行！
-
冷凉的眼泪打湿权的脖颈，一滴又一滴。
权闭上了眼。
问潜……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真的做错了吗？
我怎么会错呢？
我不懂。
无人教我。
我错了吗？
……
喉间倏地一热，权忍不住呕出一口鲜红的血。
“权！”
“嗯。”权以手抹唇。
问潜解除禁仙阵法，金镯光芒黯淡，他的手紧紧攥住神尊的手腕。
权施了个清洁法术，“我没事。”
问潜嗯了声。
混沌之力回归的神尊不老不死，百毒不侵，怎么会有事呢。
一团金光萦绕问潜的眉目，权点了点他的额心，轻轻说，“我明日就回来。”
金光消失后，男子的容颜恢复如初，神明已然离去。
-
权进了天境。
这片虚无的空间只有他能踏入。
这是天道所在的地方。
天境中央浮着一颗郁金的光珠，从它身上生出丝丝缕缕，交缠错目的金线延展到四面八方，布满了整个空间。
权问：“我做错了吗？”
天道答：“你不该问。”
繁复的金线一丝丝荡漾，权探指抚平，“望天主另请高明。”
天道：“非你不可。”
权顺着来时的路返回，他的衣摆温温柔柔地扫开一团团聚过来的金光，那是世人渴求的气运。
天道的话犹在耳边。
“优柔寡断，妄留生机，乱他人因果报应。”
“滋生私心，罔顾规则，误此世万起造化。”
“贪恋凡情，迷己疑道，毁灵本造化于一旦。”
“你错在此。”
权道，“无惧。”
辽远之中，惟留一声叹息。
-
“我回来了。”
天道维护者在黎明之前去了很多地方。
他去了龙族源起圣地，看过合棺同葬的蔚灿夫妻墓洞。
他去了道山云台，悄无声息取走了自己的物品。
他去了青水滩一片叫恶水的水域，他折下一截混沌骨净化那里绵延百里的邪污之水。
他去了灵魔交界的绞境，两界纯气碰撞发生的动荡无时无刻激烈席卷周地，他付以万年的混沌之力隔断十里，剜精血绘禁阵安定其地。
……
曦光初露，神明推开熟悉的貔貅鎏金扇门，对枯坐一夜的男子道，“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