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露白。
闲了许久乍然有事可做的胡老爹刚一起身，一旁的胡老太也跟着睁眼。
“咋起这样早？”
“哪里早了，咱在村里这会儿不是在地里干了许久活就是船都快出海了。”
反驳一句，胡老爹乐呵呵拍一下老妻，“你再睡会，我得去转转，瞧瞧那些鱼塘，哪些能用，哪些需要整改。”
这可是大工程。
趁着现在，若运气好，敢在冬天之前还能收获些珍珠，也好过个肥年。
只是不知那些人愿不愿意？
不过一瞬，胡老爹便将这念头抛到脑后，儿子是做县令的，这点事都干不好，还不如趁早回家养珍珠去。
在胡老太无奈的眼神下，胡老爹乐呵呵拿着新出锅的卷饼，边吃边走。
一同忙碌的还有蹲守山林的几个捕快。
不过几日，便有人得了消息，有人嗤之以鼻，也有带着希望的。
更有被乡亲托付，不得不拉着胡广文问上一句，“大人，您可真要让咱们县里人养啥珍珠？”
胡广文点点头，见人满脸不赞同，不由将自家养珍珠脱离贫困，又供着他一路科举的事情道来。
最后不忘拿当地实际情况做例子，“咱这山大，水多，良田极少，虽养鱼不成，我瞧那些大多不成的皆是在城西。”
那底下有什么虽尚不清楚，但有不少东西是衙门里人的共识。
诸人也都是穷苦出身，哪里能不知道地底下有其他东西，庄稼长不好。
此刻听胡广文说的头头是道，且有自家与岳家的经验，一时心中也生了两分期待。
“到时候算我家一个。”即便不成，也算他支持大人，再劝也不怕伤到大人脸面。
跟着旁听两句的捕快不少也都道算他家一个。
本以为困难重重的胡广文没想到，只是在构想中便有数人同意，当日下衙后在给张衍的信件中忍不住提了一嘴。
不同于洼里百姓的愁眉苦脸。
近来京都格外热闹，新鲜事一件接一件，百姓们茶余饭后有了不少谈资，个个眉飞色舞。
开口必然要问一句，“您听说了吗？”
无论回的是什么，都能就着京都新来的一掷千金的富商聊上两句，更有不少日日蹲守于店门外，想着占些便宜得些银钱。
议论声中，一顶颤悠悠慌入众人视线，瞧着四人抬小凉轿，不少人止住声音，对着轿子窃窃私语。
轿中人眉头一簇，伸手掀开轿帘一角，尚不等开口，候在一旁的小丫鬟满脸笑意道：“小、大奶奶，刚那些人都在夸咱们店呢，您是不是也听到了，他们说的那些可都是您想出来的点子。”
刚眉头紧蹙的人渐渐眉眼间染了得意之色，嘴里却不屑道：“这才哪到哪。”说罢，再不听小丫鬟的恭维，放下轿帘。
扫一眼依旧带着茧子的掌心，眉头再度蹙起。
若胡家人在此，定会惊讶。
轿众人赫然是自愿卖入郑家为婢的招弟。
短短时日已经养的圆润与有了血色的脸上再瞧不出早先的狼狈，一身衣裳更是用了时下最贵的锦缎。
只是此刻招弟脸上没有半点笑，厌恶的盯着手上茧子。
低声道：“不是说满足我一切心愿。”
“我要手上的茧子现在就没。”
听不到回应的招弟眼中戾气更重。
四下扫视一圈，语气里带了些不耐烦，“你还在不在？别装死，能让我成为郑家的金元宝比消个茧子难吧。”
“上次我说要天底下最漂亮的容颜，你就没同意，你该不会是个骗子吧！”
无人看到的轿顶上空黑气缭绕，几近化作实质。
一缕细微的黑气与之交融，不过片刻轿顶那些雾气被吞噬大半，只留星星点点。
一路咆哮，并未得到回应的招弟怒气化作实质，刚一下轿抬手便打在一旁慢了半步的小丫鬟身上。
“一点眼力都没有，你让本夫人亲自打帘子吗？”听着娇滴滴压抑的哭声，招弟心中怒火更盛。
“哭哭哭，做什么狐媚子样，下去领罚。”
听到呵斥的守门人头瞬间垂下，一路通往内院，洒扫丫鬟恨不能将自己化作透明人。
好在招弟并未彻底失去理智，待到厅堂，见着坐在上首满脸笑意的郑老爷，笑着上前，“参见老爷。”说罢，刚要行礼就被郑老爷出声止住。
“都已经拜过天地祖宗，怎还叫老爷。”
“父亲。”
听着招弟改口，郑老爷笑着捋捋胡须，关切两句便道：“耀祖刚还问你怎未到，说要出门寻你，刚被我劝回去，正闹脾气呢。”
“那我去瞧瞧夫君。”说着，招弟脸上露出一丝娇羞，快步往后院走去。
“夫人，你怎么才回来。累不累？渴不渴？我亲手挑的簪子好不好看？”
听着关切询问，招弟只觉一颗心都被填满。
这才是她该过的日子。
“夫君选的，都是好的。”说着，招弟见郑耀祖要给她插到头上，赶忙上前两步，随即伴着一声好看，整个人便被搂进怀中。
双手交握一瞬，招弟明显感觉到郑耀祖的手瑟缩一下。
“可是弄疼夫君了？”招弟想要探身去看，却被整耀祖紧紧揽在怀中。
任凭郑耀祖说着无碍，再度小鸟依人的招弟眼中划过一抹厉色。
上辈子她用了数十年才将一双手保养的与那些富家夫人一般，在那之前夫君同样如此。
有机会改变，她又如何能忍受。
等到无人时，招弟出声质问：“何时才能将我手上的茧子去掉。”
“耐心等待，你会达成所愿的。”
“等等等，你让我等到什么时候！”招弟焦急的在屋内走来走去，原先的一切她都不想再看到。
这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的过去，她的失败。
还有胡家，都是偷了她的气运才能做官。
“还有那胡家，什么时候被罢官。”
见无回应，招弟又气又怕，威胁两句见更不应答，赶忙软了态度。
半晌，招弟方小心翼翼问道：“你说会让我做到大周第一富商夫人，这总不会出问题吧？”
若非这条件太动人，她又如何要劝着郑家今京都。
好在不过数月，郑家资产翻了数倍，她也成了郑家的摇钱树与无可动摇的大奶奶。
“只要你将东西让那人喝了，今儿的生意足以让郑家在京都名声大噪。”
至于富商。
呵，太快满足愿望，他还如何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