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姑娘，小姐，看一看瞧一瞧咧，我家绢花栩栩如生……买一朵我家的绢花，笑口常开，青春永驻咧！”
“表妹，去瞧瞧？”如此说词，别说蓉姐儿意动，便是上辈子在青楼待过，听过不少夸人言论的萱姐儿都起了兴趣，一点头，姐妹二人手拉手上前。
“你这绢花怎么卖？”
只一眼，卖花少年便知两位小姑娘非富即贵，脸上笑意越发大，“两位姑娘，我家绢花各有不同，所谓各花入各眼，您看看喜欢哪个，都可试戴。”
自来只听什么都合适自己的蓉姐儿第一次听如此说词，当即对摊上绢花更感兴趣一分。
细细打量一圈，指着一对包金桃形红珊瑚绢花道：“我要试这个。”
“姑娘当真好眼光，这是我师父做的。”
一旁小丫鬟快速接过给蓉姐儿簪在头上，对着萱姐儿问上一句得到一句好看的蓉姐儿眉头一跳，一脸得意。
说完这对要了，一面寻摸绢花，一面问：“你还有师父？”
“自然，我师父可厉害了，她可是当时倚翠楼头牌的贴身婢女。”听着小少年此话一出，本无动于衷的嬷嬷上前一步。
一旁萱姐儿不自觉捏紧手中帕子。
蓉姐儿半点没觉察出不妥，一把挥开挡住她挑花的嬷嬷，一面乐呵呵回道：“一个婢女便如此厉害，那她家姑娘一定更厉害吧。”
“姑娘慧眼，若非有柳姑娘，我们这些人说不得还沿街乞讨呢，哪里能有此手艺。”
“柳姑娘可是难得的善心人，于我们便如那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柳姑娘将多年积蓄掏出建了善堂，不止给了我们容身之处，更是教我们读书识字，教我们立身之本，更有各种手艺……”
小少年似没看到嬷嬷眼中警告，一叠声将柳香雪的事迹道来看，原来他不懂，可凭什么柳姑娘做了好事，却要因着出身而遭受冷眼。
蓉姐儿亮着双眼赞一句：“这可真是个奇女子！”说着，指着面前一朵朵做工精品的绢花，“这些可都是出自你师父之手？”
听人赞柳姑娘，小少年脸上带出一抹自豪，“是的，这些全部都是。”
刚还想拦的嬷嬷听闻此话，只默默站在一旁，听着自家姑娘与小少年交谈。
萱姐儿却如遭雷击愣在原地良久。
那人的出身许还不及她，却能有如此心胸，并未以出身烟花之地为耻，行如此大义之举，实在是让她又敬又羞。
不止萱姐儿一旁跟着的盼弟忍不住缓缓张开小嘴。
天底下竟还有这样的善人，只要无家可回或突遭灾难，无论男女老幼，皆可入善堂。
她从不知女子竟还可以这样活，心中有什么在叫嚣。
“萱姐儿，可是累了？”被喊回神的萱姐儿瞧着自家小表姐一脸关切，愣怔问一句，“表姐挑好了？”
“嗯，你可有喜欢的？”说着，蓉姐儿将自己觉得好的一一点出。
原本想要捐些银两，却因这善堂不接受任何捐赠，蓉姐儿只得作罢，当即一一点过数对，直言她都要了。
小少年惊喜一瞬后便劝道：“姑娘年纪尚小，今儿喜欢这个花，明儿指不定就要喜欢旁的，我日日都会来此摆摊，这些花也会随着时节变换，姑娘无需挑这许多。”
自来只有盼着多卖些，头一次听如此劝说的蓉姐儿对未曾谋面的柳香雪与这家善堂好奇与善意剧增。
虽想说她戴的过来。
想着人家一番好意，只得改口一会儿要去做客，需要带着小孩子喜欢的玩意。
即便如此，小少年依旧坚持着自己刚刚的说辞，无需买太多。
好感猛增的蓉姐儿见如此劝说，直拉着小表妹将自己觉得不错的一一指来。
稳住心神，知道自己从前钻了牛角尖的萱姐儿点点头，挑出自己喜欢的，同样又给李夫人与府中姐姐与元珤等人都挑了两朵。
喜的小少年又是一通真情实意的赞美。
直到小姐妹二人不见人影，小少年脸上的笑依旧未消，今儿可真遇到大主顾，真希望每日都有这样的主顾。
不同于小少年朴实无华的愿望，再逛一圈又寻到一些稀罕小物件的姐妹二人满载而归。
不等李夫人取笑二人一句，蓉姐儿窝进自家娘亲怀中，直将刚遇到卖绢花的小少年一事道来。
一旁萱姐儿也忍不住称赞几句。
见两个小人儿你一言我一语皆是赞扬，且一旁嬷嬷脸上也带着笑时不时将刚打听到的补充两句。
听几人多有夸赞，李夫人不禁起了兴致。
一旁荣姐儿瞧着神色，撒娇道：“娘亲，咱们改日去那善堂瞧瞧如何？”
“是不是忘了咱们今次出门是为何？”
蓉姐儿摇摇头，“女儿没忘。”
这一次出门是为胡表哥与未来姐夫张衍二人高中，即将赴京赶考，又因着姑母来信，她们这才有幸能跟着出门。
瞧着两个小丫头顿时蔫下来，却不再缠着说一定要去善堂瞧瞧，李夫人暗自点头。
若只想撒娇卖乖便能称心如意，必不可能。
李夫人虽未答应二人，但心中盘算着便是收拾行李也要几日，去瞧一眼善堂倒也不是不可。
想压一下两人性子的李夫人将此事压在心中。
一早听闻今儿李夫人要来的洒扫婆子与胡家人皆候在家中，听闻有动静赶忙将人迎了进来。
一番见礼后，李夫人坐在上首打量越发清俊出尘的张衍，嘴中喃着‘瘦了’眼中却皆是满意。
不同于大人的寒暄，与元珤多日不见的蓉姐儿一把将人抱住，问想不想她，见元珤点头，直要人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条如何想的才肯放手。
听得周遭跟着的丫鬟与嬷嬷忍不住别过头笑两声。
这一次来，蓉姐儿两个不止带了自己送的东西，更将苗春草等人托她们带的书信与东西一并交给元珤。
见着不少并不常见却雕的格外精致的小摆件。
蓉姐儿忍不住道：“这几个倒有心，可见我们元珤真是个让人疼的好孩子。”
元珤毫不客气反击一句，一时几人闹做一团。
笑闹一场，蓉姐儿忍不住将柳家善堂的事情说来，并问着元珤更详细的细节。
自初见便知柳香雪不同寻常的元珤可没少关注。
当即将知道的一一道来，尤其与潘稹的瓜葛。
听着竟还有这样的事情，便是经历不多的蓉姐儿忍不住沉了脸，“这书生好不要脸。”
“好在那书生没考上。”
“听完，我更想见见这位柳姑娘了。”
何止蓉姐儿想见，萱姐儿更是对此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究竟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又是付出了多少才能从那样的泥潭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