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胖中年哼笑一声，向着身后人一伸手。
叮叮当当一把铜钱落在圆胖中年人手上，掂一下，“现在能说是不是还有人来？”
眼见不是糖果，不少娃眼里闪过失望。
唯有苗大壮双眼亮的发光，铜板能买更多好吃的！
只点点头，并不开口作答。
知道不给好处得不到答案的圆胖中年招招手，递出两枚铜板，“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少人，可带了什么走？”
“这是三个问题。”犹豫半晌最后跟着留下来的苗小俊伸出三个手指。
再递出四枚铜板，圆胖中年这才扫一眼苗大壮与苗小俊，“这回能说了吧。”
苗大壮攥紧铜板响亮应一声，“能！”这可比过年得的压岁钱都多。
回答起来声音愈发嘹亮，“他们昨天来的，一共五个人，没带走任何东西。”
“就一拨？今日可还有人来？”圆胖中年开口问着，同时不忘递出四枚铜板。
苗大壮知道见好就收，这也是跟着元珤学来的，毕竟好处不能一个人全占，往后扫一眼，被看的娃呆愣一瞬，快速接过铜板回答。
看的有趣，圆胖中年开口再问，这回无需苗大壮眼神示意，知道的娃娃上前一步，接过铜板就将自己知道的一一道来。
又散出十几个铜板，圆胖中年终于将想要知道的问了个清清楚楚。
眼见人不再发问，最后只多出两个铜板，这可不够等下老大回来分。
苗大壮指着身后道：“这位财神叔叔，您是想要找什么吗？我们打小就在山上玩，这上山路不止一条，到的地儿也不一样，昨儿那几个叔叔还听我说有一片夏天开出花花草草好看特意去瞧了呢。”
被喊财神叔叔，不止圆胖中年，身后同行人都忍不住笑出声，细细打量着苗大壮，“小孩，多大了，有兴趣跟着我们跑商没？”
“去你的老三，这才多大的娃你就挑唆人家。”圆胖中年回头说上一句，看向苗大壮带上和蔼的笑，“小孩不错啊，识字不？”
苗大壮骄傲点头，“我们都认字，千字文都认了大半。”
本以为随口一问，再叮嘱一句，谁能想到有意外收获。
“都认字？！”
这一回不止圆胖中年吃惊，身后三个汉子脸上也都带上惊愕，早些年他们大字不识一个，眼下也就半蒙半猜认上些许字，不会再轻易受骗罢了。
“你们村也不大，还能都认字？”
见人不信，苗大壮四下扫一眼，捡起一根树枝，“我们这是落霞村，我姓苗。”随着苗大壮话音落下，地上被划出四个汉字。
不止苗大壮，苗小俊有样学样，写的是千字文里最简单的几个，这几个眼前恰好眼前人都认得。
“这村里有私塾？”
“不是，是胡童生叔叔与老大教我们的，老大更厉害，过目不忘，她跟着童生叔叔念那些听都听不懂的。”
“老大说，只要我们认的字，学的知识够多，就能走出这里，想吃什么吃什么。”
听村里有读书人，几人脸上升起一丝敬畏。
等一句句夸老大包含对未来的向往出口，听着字字句句说走出村子，吃好吃的，怪不得刚刚不给铜板不回答。
质朴天真的童言，引得几人大笑两声。
“你们老大说的对，他啥时候考科举啊？”
“我们老大才三岁，要考科举的是童生叔叔。”
这话再度震惊几人，对素未谋面的胡童生乃至娃娃们口中的老大，一行中年汉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但眼下正事要紧。
再问上两句，雁过拔毛，更何况眼下就鬼机灵的小娃，等以后再多认些字，前途不可限量。
“等你们大些，或者念不下去的时候就到临县城门口第一个茶摊找孙老三，跟着大哥混，大哥让你们挣钱。”说着，圆胖中年将一块碎银拍在苗大壮手上，“这给你们，还有你们老大买好吃的。”
苗大壮连连推拒，眼看拒绝不掉，满嘴道谢后不忘保证：“我们要是不念书想找活，一定去县里茶摊找孙老三。”
等人走后，娃们瞬间将苗大壮围在中间，个个伸着脖子或伸手，“让我摸摸。”
“银子可真好看，比铜板小这么多，咋就比铜板能多买东西呢？”
“老大说的都对，你看咱们现在就是靠知识挣到银子了！”
沉浸在自己挣到银子喜悦里的一群娃半点没留意到身后小路上又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与此同时
苗招弟顾不得湿透的衣衫与额头渗出的汗珠，望着面前在此时节开着黄白小花的植物，大笑出声。
她找到了。
一把揪下，扭头就要往山下冲的苗招弟回头看一眼周遭几棵，回身尽可能多的拔下。
害怕寒风吹坏，苗招弟小心护在怀中往山下奔。
另一边
元珤一行人走走停停，本是为了观察那些说上山的人有什么目的。
在元珤的带领与聊天中不知不觉就入深处。
峭壁丛生，岩石裸露。
从未走到如此深处，见过如此峭壁的几个娃搓着胳膊，忍不住指着攀在岩壁上的植物道：“这是啥啊，和咱们见过的藤蔓不一样。”
一眼认出岩壁上是石斛的元珤见几人只是好奇，引导道：“会不会是那些人寻找的东西啊？”
“那咱们摘些回去瞧瞧？”
虽不知这东西有什么用处，眼下没看到人，万一那些人再来，有东西说不定还能换糖。
早就被元珤教育过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几个娃点点头，纷纷上前将底下的一一摘下。
焦急的小白见元珤不动，嗖一下冲上前，攀着往下扯两颗石斛，直往高处攀。
苗青甲看一眼快速上前帮忙，“小白，我帮你，别爬那么高，会摔下来的。”
“嗷呜！”她可是老虎，万兽之王，才不会掉下来！
小白挣扎继续想往崖壁上攀，“嗷呜呜。”
这种活不能留给老大干。
“真不能爬。”苗青甲努力往下抓小白，边抓边哄，“你想要哪一颗，我帮你行不行？”
将吃食小背包整理到身后的摆放好的元珤上前，攀着凸起的石块往上爬。
眨眼功夫就超过小白，刚还奋力挣扎的小白瞬间泄劲。
“老大，你快下来，上面……”话不等说完，元珤扭头笑一下，“没事的。”说着再回身，已经爬到顶端。
“老大好厉害，那一颗最大，老大你摘那一颗。”刚还担忧的几个瞬间化身啦啦队。
元珤看一眼早就被放好的千年火灵芝，先把几颗呼声最高的石斛摘下，最后将火灵芝揣入怀中，这才慢慢回到平地。
“老大，你啥时候学的爬峭壁啊，好厉害，以后能不能教教我啊！”不止男娃激动，被考核通过的两个小姑娘同样激动点头。
这也太厉害了。
见几个只顾夸夸与求教，打个冷颤，刚刚一路走来的汗慢慢回落感觉到凉的苗青甲蹙眉。
“这里太远也太冷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再说。”
不提出还好，随着苗青甲话音落下，几个娃直打哆嗦，纷纷说着下山。
眼见元珤面前堆了不少，个个开口说要帮元珤拿。
等收拾好，望着遍体通红，长得奇形怪状的玩意，几个娃忍不住嘀咕，“老大，你这摘的是个啥啊？”
“是不是风干的彩蘑菇啊？”话刚一出口，就被同行娃否决。
传来看去没能得出结论的几个娃看向苗青甲，“青甲哥，你认得这是啥不？”
近距离看上一眼，苗青甲不大确认开口：“这，好像是灵芝，我记得在郎中爷爷家瞧见过一块差不多，但颜色不同，我不敢确定。”
至于元珤本人，虽是他们认的老大，但没人觉得三头身奶娃娃能知道这个。
“管它是啥，咱还是先回吧。”随着一人开口，周遭几个也都点头。
“老大摘的，无论是啥，肯定是个好东西。”这话得到几人一致认同。
在他们眼里，老大的东西一定是好的，不好的也会变成好的。
对此，元珤得意笑道：“那必须的。”
“等一会儿我一定要先拿给大壮哥瞧，他们没跟着来太亏了。”
“也不知道他们遇到昨儿那些给糖的叔叔没，可别白站半天。”
“咱们再快点。”
说着，一群娃顺着下山小路快速奔跑着。
山脚下
不等激动完又迎来一辆豪华马车的苗大壮一行吞着口水，心里忍不住惋惜。
可惜老大看不到这样好的马车了。
马车缓缓停下。
苗大壮一行人看着率先从车辕跳下的人又是搬凳子又是伸手打帘，看的瞪大双眼。
这可比刚刚那几个讲究多了！
随着车上青衫袍子男子下车，明明无风，却恍若翠竹潇潇，风影摇晃。
几个娃互相看一眼，忍不住后退一步，本欲后退一步的苗大壮眼见就剩自己，嘿嘿一笑。
“这位、大哥哥，你们也是要上山找东西吗？”
“我家公子才不是要上什么山。”跟随在一旁的小厮刚回一句，就被清朗温润的声音喊回。
“敢问本村山上可……”
公子一句话未说完，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突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