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迈步的李蓉蓉再度回首，“小表妹，发什么愣啊，咱去瞧瞧这多宝阁的首饰到底行不行。”
被喊回神的萱姐儿依旧直愣愣盯着胡广文几人的背影，“我……”
她曾在这个背上度过最快乐的时光，是爹爹！
可是爹爹怎么这个时候来临县，那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
感觉出异样的李蓉蓉顺着萱姐儿视线，正好看到胡广文拿在手上的粉色珍珠一闪而过。
自从被找回来，小表妹唯一明确表示喜欢的只有粉珍珠，怪不得会在街上失神。
李蓉蓉微一抬头，一旁小丫鬟上前，“去问问。”说完，李蓉蓉拍一下萱姐儿手，“你喜欢的姐姐送你。”
刚想说一句不是的萱姐儿望着小表姐真挚的笑，回看一眼衣衫还带着补丁的胡家几人，咽下之前的话，“谢谢表姐。”
“我们姐妹何须客气。”李蓉蓉拍拍手。
一旁小二谄媚开口，“这街上人来人往，两位小姐要不进我们铺子再瞧？”
李蓉蓉看一眼多宝阁招牌，点点头，“带路吧。”
后下车的李夫人听闻丫鬟禀告，看一眼搀着自己的嬷嬷，“这小丫头也就是遇到萱姐儿才有点当姐姐的样子。”
穿金戴银满身贵气的仆妇乌泱泱站满整个门口，刚同胡家人说自家小姐看上你家珍珠的小丫鬟见状，推着几人退让到一旁。
直等到看不见人，小丫鬟这才半恐吓半威胁的同胡家讲自家规矩，一会儿如何见礼。
仿若能将珍珠卖出是沾染天大福气。
见着如此排场，听着如此规矩，胡家几人大气都不敢出。
包厢门口，胡广文刚一迈步，被小丫鬟拉住，“你不能进去见我家夫人，换她去。”说着，小丫鬟直指冯氏。
被指的冯氏垂眸，一手护着肚子，“我，”
“不行，我儿媳妇刚有孕，还未满三个月，不能去。”胡老太快步挡在冯氏身前，“我儿也是个读书人，他不能见你家夫人，那我老婆子行不行？”
一门之隔，即便丫鬟压低声音，屋内也听到不少，更何况胡家几人并未放低声音。
娘亲有孕了？
萱姐儿急的探出半个身子，想出门问一句，身边丫鬟递过来的茶让她平静下来。
这不是上辈子了。
那也不再是她的爹爹与娘亲。
她都能换地方清醒找到家人，爹爹与娘亲是不是也改了原本的命运？
门外
小丫鬟上下打量胡老太，“你也不行，嗓门这么大，惊吓到我家夫人小姐怎么办。”尤其是表小姐胆子那么小，被吓到就是她办事不利。
轻则挨骂，重则罚俸。
“你家夫人若不便见外人，我们就都不进，你看能否由……”
听到胡广文说全家不进，萱姐儿瞬间握紧双拳，“舅母，表姐，要不让他们都进来吧。”
李夫人母女疑惑看向萱姐儿。
“我，我还挺好奇这粉珍珠是如何养出来的。”萱姐儿笑笑，握紧拳头告诫自己不能太着急，低头道：“刚瞧着他们还带着一个不大的娃娃，外面冷，可以进来暖和下。”
“母亲，我也好奇，就让他们进来说说吧。”李蓉见母亲沉思，生怕不答应让小表妹难过，拉着袖子晃啊晃。
“你们啊。”李夫人点点两人额头，“让人都进来吧。”
“谢谢舅母。”
“谢谢母亲。”
随着门吱呀一声打开，萱姐儿的心也跟着提起，一双眼死死盯着门框。
胡广文抱着元珤与小白率先迈进。
胡老太半护着冯氏紧随其后，拄着拐的胡老爹断后。
比记忆中的模样更年轻英俊，真好！
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萱姐儿瞬间红了眼眶。
对珍珠与人并未有兴趣的李蓉蓉一眼就看到元珤怀中那一抹雪白，双眼一亮，若非要在外人面前保持形象，小姑娘差点喊出声。
这小狗可真好看。
见几人不动，站在李夫人身后的嬷嬷开口：“你家珍珠都拿出来让我们夫人，小姐们瞧瞧。”
随着嬷嬷开口，早有丫鬟端着托盘上前，胡广文将几色珍珠取出几颗放入盘中。
浑圆的珍珠一颗颗落在垫着绸缎的托盘上。
刚还不以为意的小丫鬟瞧着粉色之后的淡金色，双眼微缩，稳住手小心托举到三位主子面前。
饶是见多识广的李夫人也被淡金色珠子惊到。
一瞬收好情绪，李夫人扫一眼珠子，点点头，这些比上次在镇上多宝阁买的更好，更大。
“你们两个瞧瞧，可喜欢？”随着李夫人的话，托盘移到两人面前。
丝毫没听问什么的李蓉蓉开口，“你这狗是从哪里买的？”
小白瞬间呲牙，直接被元珤一巴掌拍回去，这可是要买珍珠的买主，不能凶。
“不是买的。”元珤摸摸委屈的小白，“她有名字，叫小白。”
刚还委屈的小白瞬间昂扬起来，主人还是爱她的！
被名字与动作逗笑的李蓉蓉感受到自家母亲视线，拿帕子挡一下，“那你的小白卖不卖？”
元珤看着落座的三位，气运非富即贵，虽分不太清主次，不过挺识货。
她的小白是万兽之王，经过她一滴鲜血洗礼，愈发通人性，“小白不卖，珍珠卖。”
“真不卖？”
李蓉蓉往前探身，“我可以多给你些银两。”
随着话音，小白凶完人快速扭头看元珤一眼，见主人不出声，小白回头虎威愈重，坏人！
摸摸小白顺滑皮毛，元珤摇头，“我们只卖珍珠。”
“你，”李蓉蓉不等再开口以权势压人，已经回神的萱姐儿快速握住自家小表姐的手，“表姐，君子不夺人所好，咱们可以去庄子上瞧瞧有没有其他颜色的小狗。”
“我就喜欢……”
轻扫一眼小女儿，李夫人端起茶盏，“这孩子被惯坏了，遇见喜欢的只知道买。”
“这粉珠子我瞧着给你们打一套首饰配明年踏青出游正好。”李夫人饮一口茶，“可惜太少。”
“粉珍珠我们还有。”说着，胡老太看一眼老伴，后者将背篓摘下。
胡老太捧起一个小布袋，正要往前却又止步，一时不知是直接递还是给周遭丫鬟。
刚个个激灵的小丫鬟此刻宛若失明，个乡巴佬竟然敢驳我们家小姐的面子。
元珤眉头微蹙，不待有动静，见胡老太踌躇的萱姐儿忍不住起身上前。
“表小姐。”
听着喊声，萱姐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该起身过来，“老人家，这都是您自家珠塘产的？”
胡老太点点头，半弯腰将布袋解开，“这都是我们自家珠塘产的，小姐您瞧瞧。”
萱姐儿一双眼只看到满是皲裂的手。
这双手给她擦去过无数夜里的泪水，安抚她安睡，给她拭去过无数泪水，是在她后背痒的时候轻轻搓痒。
哪怕每日清洗，常年裂缝里依旧染着泥土。
那是操劳的见证，也是她记忆里最熟悉的奶奶的特征之一。
萱姐儿一点点靠近。
奶奶，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