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了？”
姬景星端坐在他身旁，芈栖桐置若罔闻，只是看着水镜。
他还要处理王都的事务，一边关注战局，脸色很冷，说不揪心是假，毕竟他们在送死，为了维持大荒的稳定，这就是一场盛大的献祭。
“我是薄情寡义之人。”
“你笑什么，姬景星你笑什么，小心我让你掌嘴！”
“王上怎么迁怒臣。”
“师尊，我不后悔，不会前功尽弃。”
“没有回头路了，不能让大家白死，师兄五衰，师姐入魔，这事只能由我来做。”
“嗯。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姬景星拥他入怀。
苦战持续了很久，从年头打到年尾，对于仙人斗法来说，是很短的事情，势均力敌，长达千年都有可能。
李叙白被长槊挑翻两次，黎武也被他捅了好几个血洞，他们势必要不死不休的。
投身战场前，涂山珏认真地叮嘱了枝虬，
“现在不同往常，战场上危机四伏，你年龄尚小，比你法力高强的敌人比比皆是，不要像以前那样随意，真的会死，你不能死。”
他注视着枝虬的眼睛，涂山珏成熟稳重，法力高强，已达三花聚顶之境，比枝虬实力高出一大截，他有预感，这场战斗谁也好不了，不管是我方还是九黎。
他有深刻的认知，他为青鸾而战，玄门同样如此，但是他不是看在他是国师，亦或是摄政王的身份，他只是为桐哥而战，那个令他崇敬又爱戴的前辈。
他做好了身死的准备。
璟：小宝，天塌下来还有我扛着……我不在还有叔叔姨姨，不要这么想啊！
“九黎的青铜器实在强大，重达千钧，而且制作的巨弩、火炮，以灵力做为弹药，威力巨大，令我军损失惨重。”
“青铜怕火，可普通的火根本熔不了他们的神兵。”
“这倒是不怕……气运在我，只要没有突破口，可以慢慢耗，反正有人会帮我不是吗？”
这样低沉阴郁的气场，让沈南星有些恍惚，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薄情，猜疑，乖戾，是应许之位该有的模样，仁慈不足以治乱世，德政不足以教乱民，这是他们共同觉得的，“他们”并不包括誉王。
是因为我么，或是国师，他们毁了他，重塑了他，亏欠了他。
沈南星心里一直这么觉得，心神不宁，一时做出了僭越的举动，鬼迷心窍地靠近了誉王。
“陆哥……”
誉王眼神暗了暗，用力地扯了一把，沈南星一个踉跄摔进他怀里，赶紧自己撑起来，强打起精神露出难看的笑，
“陆哥你扯我干嘛！”
陆君浩不答，眼神睥睨，不愿纡尊降贵的样子，沈南星张了张嘴没有出声，旋即跪下来，
“臣鲁莽。”
陆君浩褪了一边手甲，高踞在上，伸手掐住沈南星的下巴，像把玩什么东西一样，亵玩他的脸，
“南星怎么与我这般生疏了，我们可以更亲近些。”
沈南星被迫昂着头，似乎想皱眉，但又柔和了眉眼，垂下眉毛，他可以忍受。
誉王很快放开了他，南星总是这样。
鏖战已有月余，白泽显，带了火鸦毕方，鬼火熔金。
白泽神兽，达知万物之精，以戒于民， 为时除害。贤君明德幽远则来。
白泽脚踏云雾而来，领诸麒麟、虎豹，对誉王低首，一时军心大振，捷报频传。
“白泽你这个叛徒！”
相柳怒斥，白泽闻言一惊，疑惑不解，
“我从来没有站在你们那边，何来背叛，即使是巫妖之战，也并不是所有妖神都在你们一边吧？你看应龙，就是轩辕那方。”
“你就那么听九凤的话，和从前跟在他脚边的时候没有两样！”
白泽尴尬地挠挠头，
“陈年旧事……而且他是大哥，长兄如父，我何错之有。”
“残害手足也能称为兄？”
“我们同是天道之子，一母同胞，天地契机而生，死后回馈天地，为何生怨。”
“好好好，那为何他不自戕报答生恩？”
“天机不可泄露。”
白泽作神秘状，化成头戴玉冠的白衣少年，额上生眼，入账献上白泽图，陈说各种妖族的弱点要害，外貌神通。
“多谢白泽大人。”
沈南星恭敬地道谢，白泽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袖中悄悄掐算，这些人物，少招惹为好，太怪了，他从来不敢利用这种事达成目的，好大胆。
“怎么了，白泽大人看起来脸色不好。”
“没事，远道而来，水土不服。”
白泽溜得飞快。
“白泽智者，还想问他多点事情呢。”
战局瞬息万变，可是从来不曾有一方取得压倒性优势，可以结束这场战争，像是有无形的手从中操控，妖军一度进犯到中原地区，妖云罩盖半个玄鸟王朝，却被各地山水神联合击退。
“实在乏味，我想试试别的办法……不想输那么多，我是人皇，得为人族着想。”
陆君浩挥手，周围霎时变黑，涌入幽冥鬼雾，沉下鬼界，沈南星心下一惊，场景已变换到幽都。
“有贵客大驾光临啊。”
下一秒是，后土的迎宾室，气机隔绝，无人知道这方天地发生什么谈论什么，陆君浩坐在客座，后土让手下倒酒，
“谈正事不必饮酒。”
“可这是幽都的佳酿……人皇不会不给面子吧？”
“还不是人皇呢。”
“无妨，很快就是了。”
“只要后土娘娘愿意帮我，我可以答应那个条件。”
“一言为定。”
幽都兵符出现在陆君浩手里，可以驾驭数万阴兵，召之即来。
沈南星心里惊疑不定，为什么要让他知道？没有任何益处，是要测试他站在哪一边吗？赌他会不会回禀国师，打乱部署。
沈南星真纠结了，他不知道后土和九凤之间发生过什么，有什么仇怨，但他知道与之相比，他就像一粒小小的尘埃，洞悉不了未来。
这件事他只能和陆亦川说，陆亦川不会背叛他，而且永远站在他这边。
“南星，我……我也不知道，对不起，我好没用。”
他这样真的很可怜，沈南星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陆亦川眼珠一转，又有鬼点子，扑到他怀里，
“我觉得，大人物肯定有自己布局，贸然打破了，可能造成更大的后果，难以收场。”
无论如何也要把南星从里面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