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杨宝珠的反应十分大，眼神一下子慌了。
“惊讶啊？你……是收了周夫人的钱吧？所以你不是不追究，是赔偿拿到了，别的无所谓了吧？”
钱木枝拄着腮，冷笑着看向杨宝珠。
本来就烦他，不知道他这个能不能算收贿赂，关他几天？
钱木枝这么想着，挑眉看向李七黎，眼神里带着一点疑问。
“甭想了，你最多可以乱棍把他打一顿，算审讯。
别的，不行。”
钱木枝闻言瞳孔瞬间放大，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李七黎才懒得理她，指了指站在那儿冷汗都下来了的杨宝珠。
“诶！问你话呢？不说的话，咱们去刑房问？反正那儿现在空下来了。”
杨宝珠咽了咽口水，想都没想就两手捂在屁股上，疯狂摇头。
“我没收钱，没……就是……
反正我今儿，不是，是现在，现在我就要把我姐带走。
你要是不同意，我现在就去击鼓鸣冤，就告……就告你钱捕快。”
杨宝珠说到一半，伸手指向钱木枝，在跟钱木枝眼神接触的一瞬间，又弱弱的把手缩了回去。
“没人不让你带走。”
钱木枝笑了笑，漫不经心道，“但是尸体在我们这儿放了这么久，带走也是要一些程序的，得批公文，对吧七黎？”
李七黎点了点头，表情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
“说到这个，我还真记起来了，义庄门坏了，打不开，工匠去了吗？”
钱木枝摇摇头，演的起劲儿，“这才什么时辰，工匠也很忙的。”
“你们的意思是，今天是不可能把尸体带走了是吧？”
杨宝珠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出来了两人的意思。
“结案之前，估计够呛。
看在你死去的姐姐面子上，我劝你一句。你要是收了钱，就赶紧还回去，说不定最后还能拿到正规赔偿，要不然……确定你收钱的话，就算你包庇。”
钱木枝慢悠悠道。
“血，血口喷人！收什么钱！”
李七黎闻言，“噗嗤”笑了一声，见杨宝珠看过来，清清嗓子，意有所指道：“玉佩不错，新换的吧？
刚换的话，拿回去退了，钱还是能补上的。但是可要尽快，时间一长，只能赔本当了。
哦，我忘了，你应该比我了解换钱，当铺什么的。”
李七黎一番轻飘飘的话，说的杨宝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也不反驳了，转身就走。小捕快接收到了钱木枝的眼色，这次倒是没拦他。
“嘴挺损啊，小李大夫？”
杨宝珠走了后，钱木枝笑着调侃李七黎。
李七黎看着她喝茶，手指敲敲桌子道：“杯还我吧？喝上瘾了啊？”
钱木枝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不情不愿的还给她，说：“小气，这还是赵烨宁那个茶吗？挺香的。”
“什么茶给你喝都白瞎。”李七黎无奈道，“周夫人这是知道咱们手里有证据了，这才出了这一招吧……不过杨宝珠不提气，他这个怂样子，可真拖了周夫人后腿。”
“是啊！”钱木枝赞同道，“其实她弄得挺完善的，几乎没给咱们留下什么证据。可惜，杀人这种事，不可能没有蛛丝马迹。
她是输在这些帮手上了。”
“确实。”
刑房。
周夫人坐在昏暗的刑房里，脸色虽然不太好看，但是腰背依然挺得笔直，完全不像一个即将要被关起来的犯人。
“钱捕快这次搞这么大的阵仗，不知又是为了什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往我家铺子弄了这么多捕快……
钱捕快，我孙家是做生意的，在乎的就是个脸面。不管为了什么，没有必要搞得这么难看吧？”
没等钱木枝先问她，她倒是先出口责怪上了。
“没办法，周夫人，我拿出来些东西，您就知道为什么了。”
钱木枝耸了耸肩，边说边示意一边的阿才把东西拿上来。
阿才来回跑了两趟，钱木枝眼前的桌子上就摆了好几样东西。
两张画了押的口供，两双脏兮兮的旧鞋，一把画风和鞋差不多的小刀，还有一颗小小的木头珠子，和镶嵌着同样珠子的腰带。
周夫人眼神闪了闪，目光落在那把小刀上，表情微怔。
“周夫人是聪明人，不用我多说，多解释了什么了吧？”
周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向钱木枝。
“看来，杨宝珠没能把尸体带回去。”
钱木枝笑了笑，开口道：“呵，周夫人做生意虽然厉害，但是看人的眼光的确不行。
不管是找帮手，还是找相公。”
周夫人闻言没什么反应，垂着眼皮淡淡道：“事已至此，钱捕快也不用说这么多。我承认，杨阿望和她的丫鬟小红，是我杀的。”
钱木枝和李七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四个大字：果然如此。
“周仰在外面养着杨阿望，我已经知道很久了，但是男人大多如此，我并没在意，只是收买了小红，让小红随时汇报情况。
那天我在城外，我的丫鬟急匆匆的来找我，说杨阿望有了身孕，问我怎么办。
我可以容忍周仰养女人，但是我不能接受别的女人给周仰生孩子，这样可能会给我孙家的孩子带来麻烦。
我一时气上心头，和丫鬟换了衣服，从小路赶回城，杀了杨阿望，又杀了小红灭口。
我怕被发现，就又回到小路那边找了两个乞丐，给了他们银子让他们把杨阿望的尸体处理好，借着这个时间，清理了杨阿望家，然后我又换回提前准备好的衣服回了客栈。
这就是全部。”
钱木枝看了看一边奋笔疾书的小捕快，勉强勾了勾唇角道：“周夫人真是利落啊……周夫人，两条人命，按照律法，最重可以判到砍头，您知道的吧？”
“我知道。但是我也知道，可以赎刑。”
“是是是，可以赎刑。可是如今赎刑可不是小数目，您的家底，赎一个不砍头，可以，想明天直接出去，还是费劲的吧？
你何必呢？周仰……真的值得您为他做这么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