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摄影机的咔嚓声,人群嘈杂的混乱声交杂在一起,如巨雷一般充斥着温暖言的耳朵。
她浑身微微的颤抖,一张脸苍白如幽冥鬼魅,她微张着嘴巴,艰难的喘息,好似此刻的她,便连呼吸都是无能为力的,一双血红的眼眸死死圆睁,便像是困兽濒临死亡时那般的绝望,那般的凄凉。
她紧紧咬唇,血迹从唇角晕开,一双手如抓着最后能赖以生存的浮木一般,就那样死死的揪着程非池的手。
似经过一次锥心泣血的淬炼,那剧烈的痛楚,如巨雷似暴雨,就那样兜头而下,她似乎能清晰的听到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就那样生生将她的肉体乃至灵魂,一刀一刀割成碎片的声音。
她哽咽,本来想哭的,可是她扬了扬脸,双目干涩不堪,竟没有一滴眼泪!
此刻的她,已经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她心力交瘁,好似胸膛整个都破出了个大洞,痛楚与悲伤,连同那深深的绝望,一并肆虐的灌入,她只觉得冷!
冷的她瑟瑟发抖,冷的她的面容,死人一样的难看!
一股热流从下体涌出,顺着她的腿蜿蜒而下……
宝宝!我失去他了!难道……我还要失去你么?
温暖言微微的勾唇,嘴角浮出飘渺的笑意,而后双目一滞,便陷入了漫无边际的黑暗与冰冷之中。
“怎么还没出来?”唐阡烟焦躁的在回廊里走来走去,一张脸愁苦而担忧。
“有军医院的张教授在,老大一定会没事的!”周伦平将她扯到怀中,扶住她的双肩沉声安慰,却连自己都无法不去担忧,着急。
温暖言被推进手术室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他们守在门外,只觉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尚墨言走过去拍了拍程非池的肩膀,无奈的苦笑:“程少!去让医生看看吧!骨折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程非池弯着腰,一手支在膝盖上抚着额头,一手无力的垂着,闻言他微微的抬起头,惊讶于尚墨言敏锐的洞察力。
在温暖言跳过来的那一刻,他将左手垫在车帮上,这才避免了她被坚硬的车身所伤,而他的胳膊,却由于巨大的冲击力,而狠狠的被摁在了车帮上。
当时他丝毫顾不上那尖锐刺骨的疼痛,一手紧扣住她,左手又飞速的打好方向盘,后来,他又抱着昏迷的她借了辆车,把她抱进了急诊室。
直到温暖言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的左臂肿的厉害,丝毫无法动弹了,那尖锐的疼痛告诉他,他的左臂可能已经骨折了。
“无碍的!小伤而已!”程非池艰涩的开口,声音喑哑而低沉。
他心魂俱颤,一直到现在都无法平静,一面深深的担忧,担忧暖的安危,担心她肚子里的宝宝。他害怕自己有负她所托,终是无法保他们母子周全。
另一面,便是被祁墨渊情急之下做出的取舍所深深的震撼!
他是祁墨渊啊!是高高在上的王!是尊贵如斯,权势滔天的暗帝K啊!
可是在那样紧急的时刻,他可能根本就无暇思考,他是下意识的用自己的车子来阻挡住他的车,他是毫不犹豫舍弃自己的命,换取他最爱的女人的生命啊!
作为同样深爱着温暖言的男人!他程非池,又怎能不为他的所作所为而震撼,而钦佩!
“我们老大一定会没事的!不然,她就不是我心目中的温暖言了!放心!她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来的更加坚强!”尚墨言无奈的凝望着程非池苍白而忧虑的脸庞,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来劝慰这个深情的男人。
老大何其有幸!竟能得到这两个如此优秀的男人,这样情深不寿的真爱!
一个可以为她去死!一个可以为她伤残!
“我知道!”程非池哽了哽喉,微微的扯开嘴角,他抿了抿唇,对一旁的周伦平道:“小四!你们去调查一下祁墨渊那边的情况!新闻上的报道多数是媒体的暗自揣测!现在正值暗夜会与弗拉基米尔契夫殊死对抗的时刻!我想,真实的情况,一定被封锁了!”
“嗯!我明白!老三!我们走!”周伦平用力的点了点头,叫上关奕蔓迅速离开了回廊。
“出来了!出来了……”唐阡烟见手术室的灯灭了,大门接着被人打开,她飞扑过去,一把抓住张教授的胳膊,带着哭腔急声问道:“大夫!我姐姐怎么样了?宝宝还好么?”
大家全都围了上去,忧心忡忡的望着张教授,暗自攥起拳头祈祷着能从他口中听到好消息。
“病人陷入深度昏迷!受到巨大的刺激而出现流产现象,肚子里的宝宝原本不应该再留的!可病人在昏迷中,一只手却在用力的捂着小腹,我们……用了力才将她的手拿开!我很感动!所以决定保留住胎儿,还好手术很成功!腹中胎儿也许能给病人带来生存下去的希望!不然的话,她真的很难承受住失去宝宝的打击!你们可以进去跟她说话了,如果病人能在二十四小时内醒过来的话,就应该没事了!不然的话,孩子是铁定保不住了!大人也会有危险……”张教授是程非池爷爷的老朋友,上次温暖言受伤昏迷的时候,程非池曾请他帮她医治过。
他知道众人的紧张和忧虑,便慈祥的看着大家,详尽的向他们讲述了温暖言的具体情况。
“还是很危险嘛!怎么会这样!”唐阡烟越听越心惊,竟渐渐的哭出了声。
众人的心,再次被高高的吊了起来!
“张伯伯!”程非池走上前去,用完好的右手紧紧的抓住张教授的手,声音哽咽的不成样子:“无论如何!都请您一定要治好她!算我求您了!”
“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力的!剩下的,就要看那丫头的求生力和造化了!”张教授语重心长的说着,一把抓住程非池的左手:“非池啊!跟伯伯去骨科走一趟吧!”
“不!我没事!”程非池竟也不觉得疼,面色依旧是苍白无色,猩红的眸子充满担忧和悲伤:“我要去见她!我要让她知道,我爱她!如果她敢有事的话!我一定杀光她在乎的所有人!”
程非池面色变得暴戾可怖,颠乱的拂开张教授,便要往手术室里冲。
尚墨言眼疾手快的挥掌,一个手刀砍在他的后颈,他目光一滞,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