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阴冷的气息更重,姜婉躺在床上,默默将自己包裹得更严实一些。
她的床搭子从床底爬起来。
抖了抖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心满意足地躺平。
周长宁垂死病中惊坐起。
坏了!窗子没关。
他连忙飘出去,看到窗子是关着的,有些困惑。
方才离开的时候,他顺手关上了?
应该是吧?
他不确定地想。
……
第二日,院子里来了些工匠将整个小厨房进行修缮,从大清早就开始忙活,动静就没有停过。
周长宁看起来很感兴趣的模样,盘腿坐在墙角,专注地盯着他们忙活。
姜婉没有理会他,吩咐着小翠去管家那里再要两床被子。
小翠昨天在房间里睡了一夜,今天一大早人就有些不对劲了,喷嚏连天,脑袋有点晕,嗓子里似是塞了棉花,整个人哪哪都不舒服。
依着姜婉的意思拿回来两床被子。
一进正屋更是直打哆嗦,脸色不正常的白。
等她把被子放下,姜婉又吩咐她去收拾一间房出来。
姜婉说是自己不习惯有人守夜,让她以后晚上就不用在地上打地铺,还有她既然不舒服就去房间里睡一觉,该用午膳的时候自己再叫醒她。
小翠感动的眼泪汪汪,可是想到要自己睡一个房间,她心里又怕的不行。
她在宅院里当差不过一年,但哪家的下人不在私下议论主家的事,她之前听几位院里的姐姐说,这韶宁轩之前住着的是最得宠的一位小妾。
那小妾生的千娇百媚,又给周老爷生了个大胖小子,本该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结果那小妾不安于室,常常支走下人,背着所有人和情郎私会。
事发以后,老爷发觉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一气之下让人摔死了孩子,那小妾当即就抱着孩子的尸体投了井。
之前听几位姐姐说,这里怨气重,极有可能闹鬼,她还不信,可一进这个院子,就觉得浑身发冷。
就是不相信也不行啊。
况且,她方才去拿被褥时,还听说了一件事……
方婆子病了。
昨天夜里突然就穿着寝衣,光脚跑到了祠堂,在祠堂里不住磕头,等人发现时,整个脑袋都磕烂了,血糊了一脸,夫人差人给她送回了老家。
想到这儿,小翠浑身打了个激灵。
大师不起说宅子里的邪祟都清了,怎么方婆子又突然发了疯?她昨天可是来了这韶宁轩。
她刚想求这位少夫人留自己在房里伺候,一抬头看到新夫人望着空荡荡的一处,嘴角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
小翠心里咯噔一下,到了嘴边的话又着咽回去。
呜呜呜,少夫人可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
姜婉似是没有看出她的为难,随手指着旁边的厢房,一锤定音:“去睡吧,以后你就住这里。”
“这不合规矩……”
她一个下人哪能住这么好的房间。
“我不讲规矩。”
……
日头正毒辣时,算命的来到她这个院子。
他一看到姜婉就双腿直打颤。
姜婉扫了一眼角落里的黑影,抬脚往院子外面走。
大师忙不迭跟上去。
她就站在日头下问这位大师的来意。
他环顾四周,见周围没有人,连忙是毕恭毕敬地说了方婆子的事。
方婆子的事,前院都传遍了。
方婆子满脸鲜血,嘴里还在说着胡话的样子,在所有人看来都不正常。
大师猜到一切都是眼前这个人搞的鬼,面上不敢有多余的情绪。
“是夫人的吩咐,让我来这里驱邪,小的就是来走个过场,这就去回了夫人,说这里没什么邪祟。”
他就是三脚猫的功夫,靠着点算命的本领,再加上自己会一点戏法,这些年混出了一些名声,不管是看风水算命还是给人超度,都从来没有出过问题。
人家叫半仙,他就叫赛半仙。
整个引州城谁不知道到他赛半仙的名声。
光是这周家,不知道请他做了多少回法事。
没成想有一天他赛半仙会碰到硬茬。
在他看来,就是少夫人死后,这位道行高深的孤魂野鬼占据了她的身体。
这鬼还是他招过来的。
一个不怕正晌午日头的鬼,可见能有多厉害。
“不急,周长垣的身体怎么样了?”
“只不过过了一日,确实是身子大好,都能下床走几步路了。”赛半仙忙不迭说道。
也正是因为这样,那位周夫人才没有将他赶出去,还颇为信赖他的模样。
“回去的时候记得再提一嘴,这间院子和我的气运正合,我在这里一直住下去,有利于大少爷养病。”
“小的一定提。”
“周少爷身子大好,怎么能不让外人知道呢,寻个机会和夫人说说,放少爷上街散散心,让人都看看这位周少爷身子骨好了不少,顺便多宣扬宣扬我八字旺,命里带财带福运,实乃周家福星。”
“是是是。” 他赛半仙的话不少人都深信不疑,再加上周大少爷确实是身子骨大好,就更有说服力了。
“还有件事需要你去打听清楚。”
“少夫人尽管开口。”他讨好一笑,“我一定尽心去做。”
“周家之前有没有出过什么大事,有没有什么隐藏的秘密,不管是传闻还是真事,都不许放过,凡是你知道的,一字不落地告诉我。”
“没问题,我会想尽办法去查。”
“嗯,以后做事就是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若是让我知道你在背后整出什么幺蛾子,我会让你明白什么是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不敢,小的往后对你忠心不二,绝不敢有异心。”他伸出手发誓,“不然就让我横死街头,连个埋尸的地方都没有。”
她摆了摆手让他离开。
姜婉经过周长宁身边,就听到这个碎嘴子用他那破风箱似的声音又开始叨叨。
黑影还做出捂鼻子动作,嘴巴一张一合,嫌弃地嘟囔:“臭死了,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