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部落老家旁边的那条长河如今已经变得异常宽阔。浑浊的河水汹涌地向下游流淌,带走了大量残枝枯木。
昨天逃离虎部落的火牙,正躲在岸边的一块大石头后,小心翼翼地冒头查看对面那些稀疏的草屋。
他头发潦乱,汗水顺着脸颊,流到了赤裸的身上。他全身上下,就只有下身“穿着”一块黑不溜秋的遮羞布,挡住了并不胸围的下身。他此刻光着脚,之前脚上的草鞋,早就损坏在逃跑的中途了。
他的腰间紧紧绑着一根一指粗的树藤。树藤并不是为了固定那块遮羞布,而是为了牵引他脚上的脚镣。
只见有另一根树藤垂直着系在他腰间那根树藤的尾椎骨位置,顺着他粗糙的股沟,路过他那两瓣沾满泥土的屁股蛋子,直直的紧绷到他两腿的膝盖之间,然后又和他脚上的脚镣链子绑在一起。
他脚镣上那段多余的铁链,就这样被他用树藤给拉升到膝盖位置,不再拖地而行。
这样一来,不仅提升了他跑路的速度,还使得脚镣在行动时发出的声音大大降低。
而且,还非常美观。
这真是个天才的设计。
高悬的太阳,正发出炽热的热量,晒得他几乎想要马上跳进河里凉爽一下。
可他知道,跳进河里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一来,对面的情况暂时不明。按理说,这里应该有火阳的人。可此时却如此安静,这很不正常,可能有敌人埋伏。
二来,如今的长河,河面比之前还宽了二十几步,已经不能小觑。他昨天逃出虎部落的时候,就差点死在虎部落外面的那条木头河里。今天早上,他又渡了一条比眼前的长河更窄的小河,当时就差点累死在河里。
浑浊的河水在阳光下泛着波光,似乎在诉说着它的危险与饥渴。
火牙一路上就只吃了点野果野菜,实在不敢冒险从这涨水的河里游过去。若是强渡,很可能会力竭死在水里。
就算他的体力足够支撑自己游到对岸,可河里那些枯木树枝,只要被挂上一样,就会让他无法脱身。
都怪脚上的这个铁链。
他还在虎部落的时候,就和火蓝他们多次用锄头偷偷尝试过,可他们把锋利的锄头都“挖”缺口了,也没能砍断脚上的铁链,只在上面留下了几条细微的痕迹。
昨晚他休息的时候,也尝试用石头砸过几次,结果并未出乎意料。
这铁链,坚硬得让他几乎绝望。
他如今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回到火部落后,能用大火把它烧断。
至于最终能不能从这条铁链中解脱,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敢多想。
他一直都想从虎部落逃跑。可昨天的逃跑,完全是在计划之外的。
当时地牢里的水慢慢涨起来,他见自己这么呼救,虎部落也没人回应,这才突然兴起了趁机逃跑的想法。
他也没想到逃跑的过程,会这么顺利。
整个过程中,最危险的反倒是渡河。
虎部落的人太大意了!
事实证明,他们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想到这里,火牙心情复杂。
他继续观察了一会儿,对面的草屋,还是没有丝毫动静。他心中一阵失落。
他小心翼翼地沿着河岸向上游摸去,每一步都踏得格外稳重,生怕裆下的铁链弄出太大的声响。略带潮湿的泥土带着一丝丝凉意,却无法缓解他内心的焦虑与疲惫。
他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警戒,同时寻找着可以渡河的位置。
终于,在经过一段艰难的跋涉后,他发现了一个相对狭窄的河段。这里的河水虽然依然湍急,但比起下游的其他位置已经要好得多。
他偷偷观察了一会儿,决定从这里过河。
他站在河水中感受了一下河水的温度和流速,然后深吸一口气,一点一点深入河中。河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小腿,变得越来越深,很快就淹没了他的腰部。
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拉扯着他,仿佛要将他拖入河底。
他放弃了行走,用尽全力向前游去。
很快,他便临近了岸边,脚上也触到了河底的软泥。他心中一喜,连忙抓住岸边的芦苇,费力地爬上了岸。
火牙爬到离岸四五米远的地方,才躺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休息。全身湿漉漉的,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长时间的淋雨,加上接连两天的剧烈运动,又没能及时补充足够的食物,已经让他非常虚弱了。
然而,他此刻的心情却是无比轻松和喜悦。
他稍作休息,便起身走进树林,慢慢向下游走去。
胯下的树藤,已经在刚才渡河的时候断了。他也没工夫重新加固,而是一手提着铁链,稍稍弓着背,以一个类似捂裆的动作前进。
他靠近草屋后,又在一旁默默观察了很久,确认没有什么异常后,才敢走进最边缘的那间草屋。
他想找点吃的。
屋里并没有食物,不过,他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石斧。
在继续小心地搜索了几间草屋后,他还是没能找到吃的。
忽然,他被一股恶臭吸引了脚步。
这味道他太熟悉了。
循着味道走过去,果然是一具尸体。
那具尸体,就趴在一间草屋的门口,只有大半个身子露出门口,屁股以下的身子还在屋内。他的双手伸在最前面,手指上沾满了泥土,还保持着用力向外爬行的姿态。
从身体的腐烂程度看,他应该是在三四天前死亡的。如果这场雨提前5天下,火牙没准还能救下他。
他的尸体没被食腐的野兽刮分,属实幸运。
死者的脸有些融化了,可火牙还是透过模糊的面孔认出了他。
他是火帽,是火阳的手下。
火阳带队离开的时候,把受伤未愈无法行动的火帽,留在了原地。如今他终于是死了。
火牙并不清楚火帽的死因。他小心地环顾了一圈,生怕周围突然出现敌人。
见周围没有异动,他才放下心来,小心地跨过脚下的尸体,还专门把脚上的铁链提高了一点,不让铁链碰到恶臭的尸体,走进了草屋。
屋内的臭气远比屋外更甚,除了尸臭外,还充斥着浓浓的屎尿味。
火牙不禁用手捂住了鼻子。
火帽撒的尿已经看不见了,可他拉的屎,几乎布满了他的爬行轨迹。
火牙是进来找食物的。屋里还真有一些炒制的坚果。可惜,大部分都已经成为屎尿混合物了。
就算火牙再饿,他也吃不下这样的食物。
他扫兴地走出草屋,往地上啐了几口口水。
这时,他才开始检查火帽的死因。
附近并不像是发生过争斗的样子,火帽几天前死在这里,实在是有些奇怪。
他将石斧伸入火帽胸口下,用斧头把火帽翘翻了身。这才看见火帽胸前乌黑的伤口。
他终于明白,火帽是因伤被火阳丢下了。——如果火阳还活着的话。
这种将无法行动的伤者抛弃的事情非常正常。如果是他的话,也会这么做的。在外行动,不可能带着一个累赘。
“他是怎么死的?”
一个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