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只身一人来到星月池,跟随而来的将士已经在昨天晚上的追击中被杀掉了。
他此时刻十分后悔,如果围杀之前通知刘宗,有一位玄境高手坐镇一定稳操胜券。
现在只剩他一个人,想出城已经不可能,只能孤注一掷,若是把那个逃犯杀了,主人想必不会亏待他的家人。
他打听到豹家的老爷子前日出门了,没有主事人,这样他却不敢上门了。又听闻星月池是豹老爷子的儿子管理,是个能掌事的,便去寻找。
不想半路上碰到了衙门的人,连忙躲起来,以为这群衙役是在追捕他。
他被当街发现,无路可逃。
一名身穿锦服的青年陡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浑厚真气附带的强大压迫力笼罩在他身上,这青年给他的感觉与刘宗一样,也是玄境高手。
“大人贵姓?”
“马石。”
“哦,原来是马大人,失敬。”青年拱拱手,“在下豹策,大人想找的豹应正是家父。”
马石没想到豹家消息如此灵通,只是打听豹老爷子,就被找上门来了,这等势力,果真能保自己一命,连忙求救:“豹少爷,快救救在下。”
“那是自然,有我在,马大人大可放心。”随即招手唤来几个奴仆拦住了赶来探查的衙役。
马石见远处的衙役离去,终于松了口气,转身拜谢豹策。
“来人,给大人换身干净的衣服,大人是天府来的贵客,你们可要好好招待。”
“明天是我大面湖的盛会,到时候一定请大人参观。”
豹策连忙托起,不给马石反对的机会,吩咐下人将马石带了回去。
见人走远了豹策自言自语道:
“呵呵,来得正好,天府的人,名头这么大,足够交代过去了。”
星月池自豹策记事以来就是他家来管理,他年纪轻轻就是玄境修为,也是托了这个职位的福。少年时他经常偷偷在这里修炼,每日不断,这才这么快结成了内丹。
大面湖地处偏远,本土势力中只有五六家有玄境坐镇,一门双玄境,让豹家就此成了大面湖最负盛名的家族。
于是豹策不但继承了看管星月池的职责,也传承了家族的优良传统,如今他的儿子也每天在星月池中修炼。
只是上个月不知是什么东西突然掉进湖里,当时只有他的儿子在场,仅听到一声巨响,却没发现任何东西的影子。为了保守秘密其他的守卫早就被他支应出去,出了这档子事情,无法声张,他只能亲自查探,但一无所获。
豹策明显发现这池水中的星辰之力稀疏了不少,不敢再让儿子继续进去修炼。
这里恐怕要出变动,或许是星月池自己产生了异变,将力量流失。
也可能是有人暗中谋划,要陷害豹家。
本来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如今来了个天府的替罪羊,若是星月池出现了什么变动,就把这人杀了,把事情推到他头上,作为交代。若是没事,也算是搭上了天府的门路,或许能搞到一些珍贵的丹药,让他与父亲再上一层楼,也许成为望月境高手也不无可能。
若是事情暴露了,也不怕,他们早就将财产转移了一部分,便逃去妖国,也方便寻找更高级的修炼法门。
那马石换完衣服,派下人过来,说有要事相见,打断了豹策的思绪。
到了厅内,马石对着他恭维道:“豹少爷,我家主人是天府巡察使,地位尊贵,最是欣赏您这样的青年才俊,以后来天府,一定有您的一席之地。”
他一个下人口气不小,直接许了个前程,不过偏远地区的土包子就好这口。
豹策露出惊讶之色,天府巡察使,听名字就不得了。
“大人谬赞了,以后也请大人多多照顾,想必巡察使大人一定有什么事需要在下效劳。”
马石见他上钩,开门见山的说道:
“我家主人有一位故人之子,要我们这些下人帮他寻回照顾。”
“我经过打探已经知晓她正要混进星月池,她早听过星月池的奇异想来试一试了。”
“还望豹少爷帮我家主人完成这个夙愿,盛会过后,不要让她继续闲逛了。”
豹策寻思找个人而已,对豹家来说并不困难,先答应他再说。
“那是自然,巡察使的事就是我的事。”
“不过,大人刚刚说,有个‘人’进了星月池?”
“不瞒大人,这星月池是我辈妖精用来辅助修炼化形之所,人进去了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还是进星月池之前就拦住她吧。”
马石一听这话紧张起来,他实在不想将实情说出,要是其中秘密被外人知道,对主人可是非常不利,所以才现编一个理由。
“小女孩对什么都好奇,让她玩玩也好。”
豹策自然知道星月池会对人产生什么效果,但并没有明说。他见马石说话磕磕巴巴,语气中没有半点关心,看来也并不是什么亲密的关系。
还是个小姑娘,明天可要留意一下。
“这位小姐还真是顽皮呀,哈哈哈。”豹策随意应和着。
……
刘宗半夜拔营撤退,一路向南,直到正午,艳阳当空,不得不停下脚步,来到一处阴凉的地方休整队伍。
此地距离大面湖已经有二百里以上,按理来说埋伏的队伍早该与他们遭遇了。
但是情况有些不对,大面湖的队伍似乎并不急着进攻,而是缀在他们后面,似乎在赶着刘宗往前走。
追杀队伍之中,平头老者豹应面色焦急。
他原本不想与天府有直接冲突,所以在刘宗进入伏击地点的时候,与一众掌柜拖延战机,让英柏错过了攻击的最佳时机。
豹应本以为没事了,到时候天府怪罪下来,北荒侯,武司寇上去顶着,他们这些人不但受不了多少惩罚,经此一事,还有一定的会渗透大面湖官府的势力。
可他哪里知道,刘宗回去之后根本不敢报复,所谓的危机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巡察使不过是闲职,他本人的身份势力虽然棘手,却并不能代表整个天府,根本奈何不得大面湖真正的高人。
英柏并没有对伏杀失败这件是感到生气,但是就这么回去没办法跟侯爷交代,于是带着队伍继续向前追去。临得近了,就派出去几个掌柜前去攻击骚扰。
队伍中大部分人都只是做做样子,剩下的人也不敢在这种局面下做出不一样的举动。
待到正午时分,所有的掌柜基本都在刘宗面前露过脸。
而此时刘宗也不再惧怕,认定了大面湖只是驱赶自己,并不会赶尽杀绝。
英柏无法接受这种结果,他这一次亲自带人出击。
刘宗看着眼前的高瘦汉子,平平无奇,想必不是什么高手。再见身后的掌柜们,都是在宴席上见过的,他们离得远远的,显然并不想出力。
哪怕英柏的实力再强,在一名玄境高手带领下组成的军队战阵,也能让他吃到苦头。
实在不行,豹应等一众掌柜可以上前助力,让英柏和刘宗同归于尽,即解决了危机,也让北荒侯失去个臂膀。
英柏好像没有觉察到诡异的气氛,依旧觉得自己占尽了优势,想将刘宗等人杀掉。
天府将士们杀气凌然,刘宗也看出对面领头之人被孤立出来,杀了他,或许就不会有人继续追杀了。
将士们真气鼓动合而为一,由刘宗主导,此时他的实力比平时的自己强出几倍,自信与最顶尖的玄境高手也能斗一斗。
英柏看着眼前的战阵,并不在意,就这么直愣愣地转过了身,一刹那间,周遭的空气都一下子凝滞了。
刘宗看着眼前满是破绽的背影,手中的刀却怎么也劈不下去,心底里浮现一个想法,这一刀怎么也不会碰到对方。
他心中不甘,带动诸将士一齐挥刀砍下,强大的真气搅乱了周遭的气流,仿佛要将大地分成两半,却被英柏身旁突然出现的气旋带偏了方向,只在身前砸出个大坑,泥土四溅,映衬着面如死灰的将士们。
英柏不管身后的战阵,他面色阴沉,其真气仿佛广阔的天空一样无边无际,没有谁的身体可以承受这种量级的真气。只有沟通天地才会产生这么大的能量。
他是望月境!
一众掌柜在英柏的注视下瑟瑟发抖,他们还曾想着与北荒侯争斗,真是天真。
“望月境的前辈不能参与大面湖的俗务,你贸然出手,就不怕其他前辈制裁你么?”
豹应不亏是会长,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
“我是侯爷的护卫,跟你们大面湖可没什么关系,你们之前的所作所为,我想侯爷不会满意,不过你们还有机会,表现好点,侯爷大度,是不会追究的。”
这种情况下众掌柜自然不敢再有异议,狠下心来冲向身前的敌人。
英柏也趁机出手,他向刘宗伸出手掌,一股吸力凭空出现,吓得刘宗撇下自己的队伍,一个人远远的逃开了。
既然决定动手,自然不能留活口,豹应带着几个掌柜追了上去。
剩下的将士们拼死抵抗,一时间各种法宝法术对轰,可惜他们大多都是筑基修士,且没了压阵的武将,很快就死伤殆尽。
刘宗一路逃离,越过了山脉,此地已经距离城镇很近了,到时候进了城,英柏就算再胆大包天也不敢继续追杀。
豹应却不想将他放走,手中拿着一串铜钱,飞撒出去,铜钱化作流光,迅速接近敌人,刘宗无奈只能回身抵挡,速度立刻被耽搁下来。
只见他拔出佩刀,一招缠头裹脑,将身周的铜钱击飞,随即刀光闪烁,在豹应身前出现了道道刀痕,身旁两位妖怪掌柜合力出击,将这刀挡下。
豹应趁此机会连忙掏出自己的法宝,依旧是一枚铜钱,只是其上金光灿灿,好不刺眼。他将铜钱向空中一抛,陡然变大,三丈大小,好像磨盘一样。其上金光闪烁,似乎有限制人行动的威能。
刘宗不再心存侥幸,拿出一颗搏命用的燃气丸吞了下去。他真气瞬间暴涨,仅靠自己便能勉强及得上刚刚的战阵效果,只见他衣衫被真气撑爆,身上的鳞甲撑大却依旧连接在一起,在体外形成一个真气构成的鳞甲巨人。
他双手托住铜钱,那铜钱颇沉重,巨人的双膝瞬间没入大地,紧接着刘宗大喝一声,猛地用力,挣脱了金光的束缚,将铜钱翻倒在一旁。
刚要继续逃走,却被一个虚影带着,瞬间离开,落地时已经在两个山头之外。刘宗懵了一下,连忙跪在地上磕头拜谢,转身逃离了。
豹应心中焦急,不想放过刘宗,伸手撒出铜钱镖,攻向刘宗,只见那虚影伸出爪子,震碎了铜钱,顺势打向豹应,前方的一片空间都扭曲了起来,仿佛要将天地抓一个窟窿,吓得几个老妖怪不敢呼吸,连逃跑都忘了。
远处的英柏似有感应,身体随风化形,化作一股风,瞬息越过山川,来到豹应面前,袖袍一拂狂风大作,将虚爪化作无形。
两人对峙一会儿,各自撤走。
豹应等人连忙感谢英柏相救,却没发现英柏手指上的戒指有一道阴影闪过。
显然,刘宗是他故意放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