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陋习
出了里屋后。
姜初阳没有继续跟在李朝露一家子后面。
更没有上桌吃饭，而是来到露天土灶的面前，用锅铲搅动了一下大铁锅里面正在煮的水煮鱼。
见汤浓肉卷，阵阵香味从散发的热气中飘出来。
当即拿起锅铲就将水煮鱼给舀进了大瓷盆里。
吃的满嘴是油的曹福生见状。
连放下筷子跑过来帮忙。
顺便问起了刚才李朝茹为什么哭泣的事情。
姜初阳见其他花猪村的村民都只顾着在吃饭。
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这边，才轻叹着将其中的内幕给说了出来。
曹福生安静的听着，在听明白了后，整个人那是错愕的很：“你说啥？这个李朝茹是市一中高二的学生？因为母亲病重辍学了？”
“嗯，”姜初阳点头。
但更多的话没有再多说。
而是将一瓷盆水煮鱼端上了桌。
然后开始倒水利用竹刷清洗大铁锅。
“不是，你还忙什么。”回过神来的曹福生连问道：“还不上桌吃饭吗？你做的红烧鸡块都只剩下辣椒了，再不去只怕辣椒都没得吃了。”
“没事，不是还有水煮鱼吗？”姜初阳闻言笑了笑：“我再熬一个姜汤，给李朝露的母亲驱驱寒。”
“熬姜汤？”曹福生呆住了，在反应过来后，连卷起了衣袖：“那俺也来帮伱忙，反正俺都吃饱了。”
“行！”姜初阳让曹福生出一个手，把大铁锅给抬了起来，然后将刷锅水给全都倒了，本来想第一时间将大铁锅放回去的，但突然间姜初阳却是犯难了。
“怎么了？”曹福生问。
“老李家好像没有熬姜汤的食材。”姜初阳头疼的道出了原因。
“这灶台上不是有生姜、花椒吗？”曹福生伸手指了指。
“这些不够的，也熬不出正宗的驱寒姜汤。”姜初阳双手叉在腰上，在想了想后，便朝蹲坐在小板凳上吃饭的小田螺招了招手：“你过来一下。”
“哦，来哒！”小田螺飞快的跑到了姜初阳的身边，见饭碗中的花生米掉了一粒在地上，连忙用小手捡起来吹了吹，然后当着姜初阳、曹福生的面吃了下去。
“哎哟！”曹福生看着头疼。
姜初阳却是笑着没有去多管：“你家有红糖吗？”
“红糖？”小田螺愣了一下才回道：“有，妈妈熬药的时候买了红糖。”
“那就好。”姜初阳松了一口气：“你赶紧去拿来，顺便拿一些干艾叶过来，我之前看到厨房里面的窗台上有。”
“嗯！”小田螺将饭碗中的饭菜三两口吃了，然后跑进厨房去找姜初阳需要的食材了。
一旁的曹福生看着远去的小田螺却是疑惑的很：“初阳，你熬姜汤要干艾叶干嘛？”
“因为艾叶是纯阳之物，能有效的驱寒辟邪。”姜初阳轻声回道。
“是吗？”曹福生倒吸了一口冷气。
作为北方人。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艾叶有这说法。
但他却是没有去怀疑。
等小田螺将红糖、干艾叶拿来了。
连忙坐在土灶前帮忙添起了柴火。
而姜初阳则是舀起两瓢溪水倒进了大铁锅里。
然后将切好的生姜，洗干净的花椒、干艾叶等食材按照一定的比例放进了大铁锅中熬起了姜汤。
见柴火烧的有些大。
连叫曹福生抽出几根燃烧的干柴。
毕竟姜汤需要慢火细熬。
可不能急于求成。
而在等待的这段时间。
姜初阳没有守在露天土灶前。
而是洗干净了双手。
带着曹福生上桌继续吃饭去了。
这个时候，李大宝跟李朝露也将王秋菊的新住处安排好了，但他们父女出来的时候，李朝露却是没有跟着上桌吃饭。
而是拿着碗筷盛饭夹菜蹲坐在一旁埋头吃了起来。
这一幕让姜初阳看着大为吃惊。
就是曹福生也有些惊讶。
在跟姜初阳对望了一眼后。
忍不住问李大宝：“你们家吃饭难道女的不能上桌？”
“这个……”李大宝讪笑：“是的，不但我家是这个规矩，就是整个花猪村都是这样的。”
“嗯，从解放到现在一直如此。”李一凡附和。
其他花猪村的村民也连点头。
“不是，这什么臭规矩啊！”曹福生闻言那是皱起了眉头：“难怪你们花猪村这样贫穷落后，原来这思想这样封建迂腐。”
“你们信不信，再这样下去，花猪村男的娶媳妇都难。”姜初阳也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本以为李一凡这个村长。
跟其他花猪村的村民会浑不在意。
意外的是。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其中李一凡还一脸的震惊：“姜师傅，你怎么知道我们花猪村的男的现在都娶不到媳妇了？”
“这不明摆着的吗？”姜初阳摊了摊手：“男的跟女的一样干活吃饭，甚至你们花猪村女的还要负责养猪赚钱，但换来的是什么？”
“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
“这样看不起人的陋习，哪个姑娘还敢嫁到花猪村来？”
这话一出，所有花猪村的村民都沉默了。
李一凡更是有些羞愧。
他这才发现。
不让女的上桌吃饭。
还真的是一个陋习。
要是不改变，长此下去。
只怕花猪村都要绝后了。
想到这，李一凡没有再犹豫。
而是伸手抱起了一旁的小田螺坐在了身边，然后对埋头干饭的李朝露说道：“那个朝露啊！你别蹲坐在一旁吃饭了，赶紧上桌，从这一刻起，花猪村不再有女的不能上桌吃饭这个陋习了。”
“谁要是还这样做。”
“那就是跟我李一凡过不去。”
“啊？”李朝露愣了愣吃惊的看向了李大宝。
对于她来说，李一凡的话像是在做梦。
毕竟以往也有人提过这事。
但不是被打的很惨。
就是被村里的老人给赶了出去。
而今天姜初阳只说了几句话就改变了。
这真是让人有些始料未及。
“你看我干嘛？”李大宝苦笑：“村长都发话了，那自然是可以上桌吃饭了，这对于我们，还有整个花猪村来说是好事，别犹犹豫豫的。”
“嗯，嗯！”李朝露开心的连点头。
站起来后。
看了一眼桌上周围的人。
最终选择了跟姜初阳坐在了一起。
然后低头继续干起了饭。
曹福生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笑在了心上：“朝露啊！不是俺说你，你身为新时代的高中生，村里面有这样的陋习就应该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
“哪怕没有效果。”
“也不能逆来顺受懂吗？”
“懂！懂！”李朝露腼腆的点头。
“懂以后可不能再当缩头乌龟了，要不然你的书可就白读了。”说到这，曹福生给自己倒了一杯谷酒：“还有辍学的事情，你也没有处理得当。”
“俺要是没有记错的话。”
“市一中有专门的扶贫基金。”
“只要你跟学校的领导申请，你家会至于落得现在这个田地？”
“你至于把自己的前程给毁了在家照顾母亲？”
“我……我……”李朝露闻言咬了咬嘴唇，一时间没忍住哽咽了起来。
“哎哟！你这孩子，居然这么不禁说。”曹福生摇了摇头：“别哭了，总之你记住，遇事不要自己一个人扛。”
“嗯，嗯！”李朝露连点头，将曹福生的话记在了心上。
“什么都不说了，吃饭。”曹福生说着端起酒碗站了起来：“能有幸认识花猪村的各位是俺的荣幸，来！干杯。”
“干杯！”李一凡、老村长、吴怀生、李大宝、黄磊等村民连站了起来，端起酒碗跟曹福生的酒碗碰在了一起。
“干杯！”小田螺也站在长凳上，将小手中的空碗跟曹福生的酒碗碰在了一起。
这搞笑的一幕让所有村民都忍不住笑了。
李朝露跟李大宝脸上也有着笑意。
他们父女这才发现。
随着姜初阳这个屠夫的到来。
他们家的气氛不再沉闷，有的是欢快开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