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十,福王和赵颉来了安家营。
因为赵颉再三提醒,所以福王来的时候很低调,可再怎么低调,也是五辆马车,十几个护卫,一众宫人跟随。
安家营的人一看这阵仗,无不惊奇,纷纷跑到颜家门口围观,个个都在猜测来者何人。
福王与朱婆是老相识,见了面自然就寒暄了起来。
“朱妈妈近年可好?”福王问。
朱婆如实相告,“有珠儿,老婆子这两年过得很是不赖。”
福王看看颜珠儿,由衷点头,“是个好孩子。”说罢,又忍不住问起颜如玉生前的情况。
“好与不好都过去了,不值得王爷费心。”朱婆淡漠道。
福王讪讪闭嘴,过了好一会儿,又问,“本王想让珠儿回王府,朱妈妈觉得如何?”
朱婆垂下眼眸,如老僧入定般,过了好半晌才回答,“那得看珠儿的意思。”
颜珠儿并没有打算回王府,“母亲在这儿,姐姐也在这儿,我哪儿也不去。”
曾几何时,她跟姐姐颜珍儿一样,最最想离开这里,可现在,她不想走了。
福王有些无奈,却也没有强求。
午饭时,颜珠儿准备了一桌子饭菜,福王父子吃得极为痛快,离开的时候还带走了颜珠儿做的染发膏。
八月十二这天夜里,颜珠儿与朱婆几个一直没歇息,在院中纳凉,顺便等着宫里的消息。
到了亥时许,终于来了消息,说今夜一头黑发的皇后一亮相,众人皆惊奇不已,来恭贺皇后寿辰的贵妇们更是艳羡不已,而那些花发的老臣们皆蠢蠢欲动,同样头发花白的皇帝还询问了皇后是如何将白发变黑发的,皇后便将福王父子敬献染发膏的事告知。
福王父子得了帝后的大加奖赏,有些大臣甚至还跑来问福王父子染发膏来自何处。
“姑娘,看来这个染发膏是要大火啊。”颜红激动得双颊绯红。
冯玲玲欢喜道,“那些大官老爷夫人最有钱了,颜姐姐,这染发膏要是一份卖到一百两,估计他们也不会嫌贵。”
听闻冯玲玲的狮子大开头,颜红与朱婆皆惊,“你确定?”
冯玲玲笑,“一百两银子对于那些有钱有势的人而言,真的不算什么。”她在城里摆面摊的时候,见识过的有钱人太多了,这话也是很客观的。
几个妇人凑一起叽叽喳喳聊起了染发膏生意,到了戌时才各自回屋歇息。
颜珠儿才入屋,就让人摁在了门后。
是熟悉的气息。
滚烫而缠绵的吻劈头盖脸落下来,带着一股浓浓的酒气。
“你怎么来了?”颜珠儿问。
“我若不来,你该忘了这世上还有我这个人存在吧。”李景慎不满地勾住她纤细的腰,往自己怀里扣。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而这该死的女人竟然冷了他半个月,着实可恶。所以他决定今晚连本带利讨回来。
颜珠儿被他的手勒的不禁叫出声来。
“怎么啦?”李景慎问。
“没什么。”颜珠儿轻描淡写地回答。
李景慎自然不信,翻开她的衣裳,只见其右侧腰上有一大片乌青,立时皱起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不小心撞的。”颜珠儿不甚在意地拉下衣裳。
李景慎双眸牢牢盯住她,一瞬不瞬。
颜珠儿见隐瞒不过,只能如实相告,“是聂无风。”
李景慎听闻这话,一张脸铁青,怒道,“该死的,他竟敢,我这就去宰了他。”
颜珠儿感觉周遭气场顿时冷下来,连忙一手揪住他的衣领一手勾住他的颈,“急什么,我这不是没事吗。”
李景慎还是铁青着脸,一声不吭。
“今晚你来做什么,难不成想让我看看活阎王怎么吃人的?”颜珠儿笑问。
李景慎真是拿她没办法,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但不可否认,他的怒意消了不少,却还沉着脸道,“回头我就将他处理了。”否则,如何安心。
“他不会了。”颜珠儿笑嘻嘻道。
李景慎绷着脸问缘故。
颜珠儿俏皮地同他眨眨眼,撅起红唇来,“你吻我,我就告诉你。”
李景慎彻底投降了,他承认自己拿这个这磨人的小妖精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将她托起,扣进自己怀里,低头给了她一个细腻而绵缠的吻,心头的余怒渐渐被消磨殆尽,心中只剩满腔的爱怜。他现在越来越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那就是这个女人,他怎么爱都爱不够。
“告诉我,你对他使了什么妖术?”他用低哑的声音问她。
颜珠儿仰起头,一脸得意,“我一早说过的,我连活阎王都能驾驭,何况他区区一个杀手呢。”
“快告诉我,你不是用对付我的办法对付他的。”李景慎更加急切。
这该死的女人如此诱人,他不信有男人会临阵放弃。
颜珠儿晓得他想知道那夜聂无风是否得手,于是便想着试探一下他,娇笑道,“让你猜对了,就是用对付你的办法对付他。我与他再次大战三天三夜,才将他彻底收服。”
“该死的。”李景慎咒骂起来。
颜珠儿咯咯笑起来,看他急得要吃人的样子,又火上浇油,“你会嫌弃我吗?如果会,现在就可以转头就走。”
“快告诉我真相,否则我真的要控制不住自己。”李景慎几乎要抓狂,简直想掐死她。
颜珠儿赶紧趁他爆发之前将真相告知,“刚刚是骗你的,他没有对我怎么,我也只是让他想起了他姐姐。”
那天夜里,她奋不顾身,情愿自己受辱也要保护弟弟,让聂无风想起了自己的姐姐也曾经那样保护过自己。
她敢保证,聂无风此生此世都不会再对她下手了。
颜珠儿得意洋洋,“我这是攻心计,厉害吧。”
此时说得轻巧,可当时全然不是这样的。
说真,到了这会儿,她还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