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浩的舰队停靠在大沽口时,南京留守耶律博哥依旧在码头上亲自迎接,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所有人中职位最高的那个,因为皇叔耶律淳也来了。耶律淳年近六十,素有贤名,在皇族之中威望极高。当年耶律章奴趁祚帝北上平乱之机,不顾大局强行拥立耶律淳为帝。祚帝被迫撤军,女真人趁势猛攻,七十万辽军损失殆尽。耶律章奴兵败被杀后,耶律淳被逐出上京,就任南京道左丞相。
耶律淳看着浩浩荡荡的船队缓缓驶入港口,道:“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宋国也有如此精兵了?”耶律博哥显得十分恭敬,道:“皇叔多虑了,船上都是大辽的精兵,并非宋军!”耶律淳摇头,道:“没有这些海船,滨海之地就是绝路,可有了这些海船,茫茫大海就是坦途。这几十艘大船,足以换三万精兵!”耶律博哥十分乐观,道:“据这王浩在宋国只是一个七品县令,但在大辽,皇上可是封了他东京留守的高位,而且还有渤海郡公的爵位!”耶律淳反问道:“所以你认为他会心向大辽吗?”耶律博哥道:“这几十艘海船就是在宋国,也是举足轻重的海上力量吧!”耶律淳点头,道:“王浩到目前为止展露出来的实力,几乎是一代王侯,你就没有感到匪夷所思吗?”经淬拨,耶律博哥恍然大悟,道:“莫非王浩有所隐瞒?”
耶律淳摇头,道:“他是公主殿下请来的外援,又是皇上亲封的东京留守、渤海郡公,非我这个戴罪之臣能够非议的!”耶律博哥连忙道:“皇叔德高望重,当年的事情也是耶律章奴以皇族性命要挟,您又有什么过错?况且,皇上依旧将镇守南京的重担交到了您手上!”耶律淳一声长叹,道:“公主殿下该下船了,你我还是上前迎接吧!”
王浩与蜀国公主一前一后,登上码头,而后几乎是并肩而行,毫无尊卑之分。耶律章奴看在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待蜀国公主来到近前时,弯腰喊道:“罪臣耶律淳拜见蜀国公主!”蜀国公主大吃一惊,连忙上前,一边扶起耶律淳,一边急切道:“叔祖父为何如此?”耶律淳一声叹息,道:“若非当年我眼睁睁看着耶律章奴犯上作乱而无可奈何,皇上又怎会战败,大辽又怎会有今日之灾难?”每当提及此事,契丹人无不悲凉,蜀国公主难掩抽泣,道:“当年之事罪不在叔祖父,相信列祖列宗在上,定能保佑父皇中兴大辽!”王浩站在一旁,略微有些尴尬,片刻之后看向耶律博哥,又将目光移向尚在船上的辽国士兵。耶律博哥会意,声道:“船上的士兵尚未登岸!”蜀国公主平复心情,而后霍然转身,大手一挥,喊道:“下船!”将士们得到指令,排队登岸。
这时,耶律淳看向王浩,道:“想必阁下就是渤海郡公了?”王浩答道:“在下正是王浩!”耶律淳道:“多谢王公子在危难之际相助于大辽!”完,拱手拜谢。王浩也是连忙拱手回礼,道:“左相无需如此,这笔生意在下并不吃亏!”
这是王浩和耶律淳第一次见面,对于王浩的回答,耶律淳十分惊讶,道:“王公子这是生意?”王浩微微而笑,道:“家国生意!”耶律淳目不转睛看着王浩,咬牙道:“将我契丹一族的生死玩弄于鼓掌之间,王公子果真好气魄!”王浩摇头,道:“左相误会了,在下为和平而来!”耶律淳并不相信,道:“你的舰队铺盖地而来,却只为和平,让我如何能够相信?”王浩不卑不亢,道:“第一,我的舰队并非贸然入侵,而是应大辽皇帝之邀而来,为的是运送辽东士兵。第二,我受封渤海郡公,滨海之地皆可自由停靠,任何人不得干涉。第三,我将在平洲和滦州开采煤铁,还请左相的鼎力相助。”倘若在后世,这是赤裸裸的不平等条约,但对于此刻的祚帝而言,却近似于雪中送炭。耶律淳之所以会对王浩如此提防,是因为他的出发点基于契丹族的整体利益,而非祚帝的个人利益。
随着士兵们陆续登岸,蜀国公主问道:“上京战况如何?”耶律淳面露忧虑,答道:“女真人攻势很猛,在过去的一个月里,至少发起了二十次进攻,但均被皇上击退。”蜀国公主眉头紧锁,问道:“伤亡如何?”耶律淳要吐,道:“不知!”蜀国公主追问道:“为何不知?”耶律淳答道:“皇上紧闭四门,不允许任何勤王之师入城,就是耶律大石和萧昱的两路兵马也是在城外驻扎!”蜀国公主问道:“父皇为何不许勤王之师入城?”耶律淳不禁叹气,道:“皇上命令各路统帅,于上京城外布阵,与女真叛军决一死战!”王浩到过上京城,明白上京城的地势,道:“左相以为皇上此举不妥吗?”耶律淳目光不善看向王浩,道:“女真兵之骁勇,王大人应该十分清楚,两军野战,大辽又有几成胜算?”王浩淡淡道:“野战有几成胜算我不知道,但有一点却十分清楚,如果三十万人龟缩在上京城内,只能自去灭亡!”蜀国公主也是瞬间恍然大悟,道:“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个时候父皇更加不能偏袒如何人。既然不能让所有人都进城,便只能让所有人都在城外布防!”耶律淳也是被一叶障目,道:“我老了!”
王浩不想耽搁时间,道:“士兵们舟船劳顿,无法立刻行军,依我之见,休整一,后出发!”蜀国公主没有任何犹豫,道:“好!”王浩看向耶律博哥,问道:“可有空余的营帐?”耶律博哥答道:“有!”南京道的驻军全部被耶律大石带走北上勤王,原来的营帐自然空出不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