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椿的车队,招摇过市,停歇在曹正的酒店。曹正连忙上前招待,说道:“小店有羊肉、狗肉、面饼、美酒,客官可有中意的吃食?”梁椿指向店外的牛车,说道:“你可看见了车上的黄旗了?”曹正朝窗外看去,说道:“看见了!”梁椿又问道:“你可识得旗上写的字?”曹正故意摇头,撒谎说道:“小人不识字!”梁椿哈哈而笑,说道:“那上面写的是‘献贺太师生辰纲’,你可听说过太师与我家大人的名号?”曹正再次摇头,说道:“小人就是个卖酒的,哪里懂得官府的事情?”梁椿满脸鄙夷,说道:“今日本大人就指教指教你!我家大人乃东京城蔡太师之婿,大名府最高军政长官梁中书。本人,姓梁名椿,是梁府头号管事。小子,如今你可晓得了?”曹正心中暗骂:“不知死活的东西!”嘴上却说道:“小人晓得了。”说完,又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梁椿说道:“扭扭捏捏作甚,有话就说?”曹正答道:“听山里猎户说,这山上最近有一伙强盗,说的一嘴巴蜀口音,时常劫掠过往客商。还请大人小心!”梁椿面色紧张,问道:“有多少人?”曹正答道:“三五个壮汉,拿的全是剔骨的尖刀,但凡有意图反抗之人,冲着大腿就是一刀,极为血腥!”梁椿大笑,说道:“区区三五人,连把钢刀都没有,能有甚个能耐?”曹正说道:“几天前,一伙山东贩酒的汉子从二龙山经过,据说商队人数比强盗还多一个,最后还不是被他们拉走一车美酒。”梁椿笑话曹正的愚蠢,说道:“莫不是看你煮的狗肉尚算可口,本大人都不稀得说你!一伙连钢刀尚且没有的毛贼,人数不过三五人,你担心我大名府二十余精兵被其所害,岂非杞人忧天?”梁椿吃了一口狗肉,继续说道:“那几个毛贼真要是瞎了眼睛,敢打我家车队的注意,那咱们就只能为乡邻做些好事,砍了他们脑袋!”说完,晃了晃身旁的军刀。曹正连忙说道:“大人威武,想那几个强盗见了如此雄壮的军威,恐怕早已找个老鼠洞钻了进去。”梁椿很是得意,说道:“休要啰嗦,好酒好肉拿来,我等兄弟吃饱喝足,也好尽早赶路!”曹正一面准备酒食,一面让人前去通报消息。
阮小二得到消息,在五里外一处密林设下了埋伏。梁椿以为单凭蔡京和梁中书的名号,各地强人就只能望风而逃。酒足饭饱,属下说道:“咱们是否立即起身?”梁椿看看炎炎日光,说道:“不急,待天气凉爽了,咱们再走不迟!”属下说道:“可否会耽搁了时日?”梁椿说道:“大名府到东京城,二十多日的路程。咱们提前两个月出发,就是一路爬过去,也耽搁不了太师大人的生辰。”属下连忙说道:“大人英明!”梁山人马埋伏在密林中,虽无阳光直射,却很是闷热,阮小七说道:“咱们八十来人,直接到曹正兄弟的酒店,把大名府那群孙子拿下便是,何苦在这受这个闷罪?”阮小二说道:“咱们不仅要拿下生辰纲,更要做得不留痕迹。倘若到时出了人命,到时官府立案,罪名就不是财货丢失,而是行凶杀人了。那个时候,公子在京城的压力可想而知。可只要咱们不杀人,就是他梁中书私人的事情,官府操办起来也只是阳奉阴违。到时再没有任何线索,三五个月之后,只能不了了之。”阮小七说道:“大哥啥时候也学会走一步看三步了,就咱家兄弟的本事,即便官府知晓是咱们所为。到时往芦苇荡里一钻,任凭他千军万马,也只能养肥湖里的鱼鳖。”阮小五也说道:“老七说的不错,咱们如今行事太谨慎了,哪有当初快意恩仇的豪爽?”阮小二不欲争辩,说道:“寨主和公子可有亏待咱们?”阮小七说道:“那倒是没有!”阮小二说道:“不管你俩习惯不习惯,喜欢不喜欢,现在给公子办事,就不能因为咱们兄弟给公子添了麻烦。你们若是真受不得规矩,事成之后,咱们向公子辞行,回东平湖打渔便是。”阮小五说道:“回家打渔倒是不错,自从跟了公子,我家的钱财就放满了大半个柜子。你说公子给咱们如此多的钱财,却不给时间去消遣,忒憋闷!”阮小七也随之说道:“五哥说的极是。我也觉得咱们应该快活个一年半载,等家里的钱财花没了,再出来做事!”阮小二说道:“咱家兄弟的事情,改日再说,今日的事情不容有失,我等兄弟还要提高警惕,齐心协力!”阮小五和阮小七同时说道:“二哥放心,折不了阮氏三雄的威名!”
正午过后一个多时辰,梁椿喊道:“店家,结账!”曹正小步跑来,说道:“一共五百文。”梁椿放声大笑,说道:“你家酒菜不错,爷很高兴,这是半两银子,不用找了,多的就当是赏钱!”说完拿出一个酒葫芦,说道:“另外把爷的葫芦打满!”曹正接过葫芦,说道:“大人稍后片刻。”一会时间,梁椿接过酒葫芦,下令说道:“出发!”士兵健足收拾妥当,驾车出发。梁山人马等得正是烦躁,斥候终于回报:“车队已到二里之外。”阮小二喊道:“兄弟们打起精神,待大名府这群王八羔子进入咱们的埋伏圈,就给我一拥而上,全部给我捆绑结实。寨主和公子反复强调,不许杀人,都给我记住了。”阮小五说道:“要是他们拔刀反抗又该如何?”阮小二一声冷笑,说道:“那就全部杀了,不留一个活口!”阮小五出乎意料,说道:“是不是太狠了些?”阮小二摇头,说道:“这也是公子的嘱托!”阮小七一字一句说道:“要么一个不杀,要么一个不留?”阮小二点头,说道:“正是!”
梁椿领着车队,走的是不急不缓,一边前行,还不忘饮一口美酒。进入二龙山腹地之后,一名侍卫说道:“此地山路崎岖,草木茂盛,咱们还是小心为妙!”梁椿看了看遮天蔽日的巨木,说道:“言之有理!叫下面人把旗帜都给我亮清楚了,我就不信大宋朝还有人敢同时得罪咱们梁大人和蔡太师。”侍卫稍作思索,说道:“大人英明!二龙山也归大名府管辖,真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咱们就叫他领教领教生不如死的滋味。”梁椿很是嚣张,说道:“出了大名府,也出不了大宋朝。就算有人能逃出咱家梁大人的手心,也逃不出蔡太师的天罗地网。”士兵越听,自信越是充足,说道:“能有大人领队,是我等三生有幸!”梁椿很是满意,说道:“事成之后,大人面前,少不了你的功劳。”侍卫连忙行礼,说道:“谢大人提辖之恩!”
半个时辰后,梁椿的车队出现在视野之中。阮小二一声冷笑,吩咐手下,说道:“放响箭,准备动手!”两只响箭同时朝东北、西北方向射出。于此同时,阮小二拔刀而起,大声喊道:“兄弟们随我冲杀!”喊杀声刚起,梁博不以为意,喊道:“弟兄们莫慌,拔刀迎敌!”然而三息之后,阮氏三雄分别从不同方向包抄而来。梁椿看着数倍于己的敌人,双腿哆哆嗦嗦,全然没了任何主意。押送生辰纲的人手虽然有二十一人,却需要押送十辆太平车,大多被分散在七十余步的山道上,梁椿身旁仅仅聚集了六名侍卫。阮小二领二十余人拦路在前,阮小五和阮小七两翼合围。半刻时间不到,除了梁椿七人外,其他人全部弃械投降。梁椿看着密密麻麻的谋面大汉,清一色晃眼的钢刀,双腿哆哆嗦嗦不停。阮小七一声大喝,喊道:“跪地不杀!”梁椿连忙看向身旁侍卫,说道:“还不把刀给我扔了,找死不成?”侍卫们面面相觑,慌慌张张丢下手中兵刃。梁椿又推搡周围士兵,说道:“聋子不成,全给我跪下!”说完,带头下跪。阮小七正欲挖苦,阮小二制止,说道:“所有货物收了,所有人绑了,莫要耽搁时间!”阮小七警醒,说道:“动手!”几乎同一时刻,阮小七的人马拿起绳索开始捆人,阮小五的人马开始卸载货物。半个时辰不到,十车货物被二十根扁担挑了,迅速撤离。阮小七问道:“这些人如何处理?”阮小二看向四周,说道:“在密林深处看押三五日再说!”阮小七阴邪一笑,说道:“本大王不想要你们小命,可你们若是敢找死,本大王手中的钢刀绝不留情。”阮小二点头,说道:“只要有一人反抗,所有人都杀了喂狼!”梁椿满脸谄媚,说道:“二位大王放心,小人保证无人敢反抗!”阮小二鄙夷而笑,说道:“你起来说话!”梁椿缓慢起身,低头哈腰,说道:“大王请吩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