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八点,袁浩然就带着袁再勇开车来到了杂货铺。
老铁和黄毛也来了,上车前,老铁拉我到一边,发了条信息给我:我爸昨天晚上已经将那块翡翠出手了,卖了850万,今天他会打500万到慈善基金会,他说对不起你。
我回了一条信息:没怪你爸,是我自己大意了,那块原石开了?
老铁:开了,不开人家不敢出高价,如果不是上次你说至少值700万,我爸也不敢开,之前别人出80万他都想卖了,还好我及时提醒他。
我回复:赌石风险太大,你劝劝他,以后还是少玩为好。
老铁:我懂,这回要不是你帮忙,他肯定会亏一大笔钱。
又说了几句话,回到车旁,准备出发。
马军八也要跟去,我点头同意了。
涴溪和嫚薇来送行,叮嘱我路上注意安全等等。
马军八朝涴溪和嫚薇各鞠了一个躬,绝对算是大礼,两人也鞠躬回礼,双方都没有说话。
之前我跟娜娜她们说过马军八的事情,我怀疑是老神棍安排的,所以涴溪她们对马军八的鞠躬并不感到惊讶。
车子一路向北……
3个钟头后出了南江省,又7个钟头后穿过通州省,进入云州省。
此时天色已晚,于是大家就商量休息一下,先住一晚,明天继续赶路。
吃饭的时候,黄毛对袁浩然说:“袁哥,你就是云州省人吧?我们好像一路回到了你老家。”
袁浩然:“是的,这里已经是云州省了,不过离我老家还有一段距离,我老家是在府居市隆铭县下面的一个小地方,还要四五个钟头才到。”
看到袁浩然说这话,我突然就想起,姜紫依就是云州省府居市隆铭县人,当初是我和嫚薇两人将她女儿的遗骸送回来安葬的。
姜紫依曾经数次托梦给我,要找回她的孩子,孩子是找到了,可人已经不在了,只能将她们合葬在一起。
姜紫依曾对老神棍有“一饭之恩”,老神棍借我之手还了这个情,她又“送”了两个孩子给我,我给两个孩子取名“平安”“喜乐”,也希望姜紫依母女在九泉之下平安喜乐……
真是一饮一啄,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次日。
继续赶路,我感应到目的地越来越近了。
几个钟头后,居然到了隆铭县县城!而人就在这里!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袁浩然和袁再勇都懵了,走了一圈,回到原地了!
两人都有些怀疑,我是不是引错路了。
我没理会他们,下了车就扫视起来,根据经验,袁再勇的女儿就在前方两公里之内。
当时走失的时候已经是十三岁,拍有一些照片,再根据身体的一些特点,所以找人不难。
十分钟后,我就锁定了一个人:袁桂香!
这名字与袁再勇女儿的名字不同,但是,我想应该是同一个人,因为她的基本特征都符合,我并没有看到她的身份证,其他的证件也没有看到,只有一些杂乱的资料。
此时是中午一点多,她正在一间出租屋里面睡觉,两房一厅,家具都很简单。
梳妆台上有很多香水,抽屉里面有很多蓝精灵圈圈,是个站街女。另外一个房间里面的床上有很多斑斑点点……
我给袁浩然发信息:通知派出所民警过来吧!
袁浩然:好!民警赶过来可能需要一两个钟头,要不先让老袁去见见人?
我回:还是暂时不见为好,他女儿现在是妓女。
袁浩然:明白了,那就先住下来再说。
……
下午三点左右,当初接警的派出所民警赶到。
我和袁浩然一起去见了民警,没让袁再勇去。
袁浩然跟民警说了现在的情况,民警听了也觉得暂时不让家属知道比较好,先跟袁桂香谈谈再说。
于是,我便带着他们去到出租屋。
敲门进去,袁桂香显然还没有起床,是穿着睡衣来开门的,看到来了几个警察,怕得不行,马上就辩称自己没有犯法。
民警没有为难她,而是先让她去换一身衣服再说。
袁桂香换好衣服出来,坐定,带队的李副所长首先说明了来意,然后就问:
“你现在是叫袁桂香是吗?”
袁桂香:“是……是的。”
李副:“你离家20年了,怎么一直都不回家?这里离你家也不算远,你知不知道你父母找了你20年?最疼你的奶奶到死的时候还念着你的名字。”
袁桂香沉默了,久久无语……
又过了几分钟,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我……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说完就呜呜的哭起来,民警只能先安慰她,稳定一下她的情绪。
终于止住了眼泪,她继续说道:“十三岁那年,我跟俺爹吵架,一气之下就走了,想去粤东省找堂姐打工赚钱,然后就坐上大巴去了。”
“没想到刚到粤东省,身上的东西就全被偷了,连写有堂姐寻呼机号码的纸条也丢了,人生地不熟,又一分钱都没有,有一个大叔收留了我。”
“但是,他很快就把我卖了,卖到很偏僻的地方,我也不记得是哪里了,过了好久才跑出来,没多久又被另外的人骗去卖了,我记得一共被卖了四回。”
“最后一次跑出来,已经是二十三岁了,那地方是浙东省,我洗过碗、搬过砖、冲过厕所,人家都不要我,因为我没有身份证也没文化。”
李副:“那你怎么不报警?”
袁桂香:“时间太长了,已经记不得老家是在哪里,连爹妈的名字也不记得了,还有,在最后一次跑出来的时候,我将那人打伤了,怕警察来抓我,另外我也怕他们还在怪我。”
李副:“那你是怎么回到这里来的?”
袁桂香:“我凭着一点点的记忆,花了三年多时间才从浙东省来到这里,但是到这里之后我就再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这几年我也试着找过,但都没找到,变化太大了,一点印象都没有。”
……
听着袁桂香的讲述,我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与其说这是一个“找不到回家之路”的故事,还不如说这是一个“自己把自己弄丢了”的故事。
娜娜曾对我说:“天黑了记得回家。”
我问:“为什么?”
娜娜:“如果你经常天黑不回家,那以后慢慢就不懂得回家了。”
“这是什么道理?”
“因为你会迷失了自己。”
当时我还不理解她的意思,但是,现在我懂了,其实不是真的就回不了家,是有些东西真的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