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楼只是在身体上被摧毁,而现在,毫无疑问......
是在打击她的精神世界!
无妨,无妨......
她还有最后一张王牌......
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不会让人等太久!
届时,阮云苓要一雪前耻,把秦宴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数以万计地还回去!
今年的初雪下得很早,早晨太阳破晓,地上仍然覆满银霜。
到了夜间更加寒冷,若遇上风雨,便是雪上加霜。
亥时三刻,后门的大黄狗蜷缩在旧棉衣做成的窝里,呼吸均匀。
忽然,它警觉地竖起耳朵,睁开眼盯着门缝外的黑影。
犬齿一露,就要扬声狗吠,打破黑夜的寂静!
关键时刻,秦宴抱着汤婆子来到墙边。
没立刻拿下门闩,她对敏锐的狗儿做出安抚动作。
大半夜爹爹娘亲和哥哥都休息了,犯不着因为一点小事吵醒他们。
大黄狗见到平时经常扔骨头给它的人,吐吐舌头,乖乖听话坐下。
门外的人影动了动,透着窄小的细缝得见里面的情形。
他语气颇为激动:
“阿姐,是你吗?”
阮青来这里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一下子就能碰到秦宴。
运气真是太好了!
“阿姐,我是阮青,你亲弟弟啊!”
月黑风高,万籁寂静。
除了树叶发出的沙沙声,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这道声音在空落落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大概不想引人注目,尤其是惊动其他人。
嗓门虽一声塞过一声,但都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
没有引起第三个人的警觉。
“阿姐,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阮青语气焦急,似乎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风雨欲来,秦宴拉紧身上的披风,不为所动。
“这么晚了,你在我家后门干什么?”
鬼鬼祟祟,也不怕被当做贼揍一顿!
她冷酷到近乎冷血,一瞬间就划清了二人的界限。
小公子苦涩地喃着:“你家......”
他反应无端变得强烈,跟以往的胆怯懦弱全然不同。
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这不是你家!阿姐,你还没想明白吗,郡守府才是你家,我才是你的最亲的家人啊......”
他加重语调:“不管阿姐怎么否认,你和爹娘血浓于水,这是一辈子也无法改变的事!”
所有的恩呐怨啊,在血亲面前不值一提。
再怎么吵再怎么闹,阿姐也是爹娘的孩子!
“苓儿姐姐早就接纳阿姐了,不存在敌意,以后她都不会再针对你...... ”
阮青张开双臂,仅仅只是一条门缝,他感染力极强的情绪一丝不少地传递进去。
秦宴懒得听这些大道理,希望他赶紧切入真题,暴露真实目的。
“铺垫够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拐弯抹角到这种地步,只怕发生了不知道的大事!
双唇嗫嚅了一会儿,阮青半藏半掩,眼神闪躲。
“阿姐,你别问那么多了,总之是十万火急的事情!跟我回郡守府吧,现在就走!”
他就想两边都好好的,可是事与愿违。
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亲姐姐带出来!
“郡守府是你的家,对我却是龙潭虎穴。”
“阮青,我想我上次已经与你说得很清楚了。”
假山一别,她在地下钱庄单方面见过一次外,再无其他交集。
而且,秦宴能明显感觉到阮青的心理变化历程。
他对阮云苓的态度,并非口上那么绝情。
刀子嘴,豆腐心。
真到杀人偿命的那一天,指不定保哪个姐姐!
漂亮话谁都会说,毕竟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只需要动动嘴。
劝诫未果,阮青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阿姐为何非要那么固执呢?我不会害你的!”
“苓儿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呀!她曾经纵然做错过事,可有向善的心比什么都重要啊......”
“苓儿姐姐想与阿姐化干戈为玉帛,握手言和。”
看了一眼比郡守府富丽堂皇不知道多少倍的高墙大院,阮青不得不把话说得略微难听些。
“金钱如粪土,阿姐,林府能给你的终究只是身外之物。”
临阳郡郡守远远比不上江州首富,这点他承认。
可腹有诗书气自华,人怎可成为金银的奴隶!
“看在你是我阿姐的份上,就算大家都放弃你了,我也还想再来试一次。”
“林府这样的大家族藏污纳垢,干了多少损阴德的事儿......我相信阿姐不知情,你就跟我走吧......”
阮青实在是怕。
他有一个亲生姐姐被错认已经不是秘密。
他以后还要上学院读书,长大后考取功名。
明日那件事倘若真的发生......
阮青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他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被钉上本朝的耻辱柱!
不!
阮青绝不要这样!
而且苓儿姐姐多好啊......
阮家离了苓儿姐姐,就是一盘散沙!
爹的仕途,姐夫的科举,乃至他的未来都会受到严重影响!
“阿姐,我求你了,爹娘辛苦生下孩子,阿姐不要这般绝情......”
第一次见阮青,秦宴尚且觉得他胆小怕生,还有点服从权威。
对素未谋面的姐姐充满好奇与归属意识。
可现在......
她的看法变了!
阮青不是不能强势,而是必须衡量这件事有没有关乎他的生活!
郡守府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他不想任何人破坏美好。
即便这个人是血脉相连的阿姐!
秦宴轻嗤一声,嘲弄的表情令人眼睛刺痛。
龙生龙,凤生凤。
果然啊......
还以为这个弟弟会有些不一样呢。
原来只是时候未到!
一到紧要关头,原形毕露!
“我说的你既然选择性不听,那索性大家都直白一点。”
秦宴冰冷戳出他内心深处的自私想法。
“伪君子不配拿腔捏调,这条心你还是死了吧!。”
多说无益,阮青有些恼羞成怒:“大祸临头,别怪我到时候没有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