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师娘被顾允请到了屋内，她放下怀中的妮儿，给师娘倒了杯茶。
“惊羽啊，马上就要去荣京了，你这一个人带孩子又要读书，委实不方便。你爹身体又不好，累不得，你就没想过再给妮儿找个娘吗？”许师娘语重心长的问道。
顾允有那么一瞬间就明白了许师娘的意思，如果她是男的，她一定不会辜负许柔静的一腔深情。
可她是女的啊！
她给不了许柔静幸福的！
顾允斟酌道，“不瞒师娘，惊羽没想过再成亲，而且科考在即，惊羽实在没心思想那些儿女情长的事。”
许师娘低低的叹口气，她直接明说了，“惊羽，师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能感觉到柔静对你的情意的是不是？”
“师娘不介意你成过亲，柔静也很喜欢妮儿，愿意将她当做自己女儿抚养，师娘不想看到女儿整日黯然神伤，师娘想把女儿托付给你，你愿意吗？”
顾允满眼苦涩，她撩起袍子跪在了许师娘面前，低下头声音沉重道，“对不起师娘，恕惊羽，难从命了。”
许师娘满眼失望，她哆嗦着唇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年，再次开口道，“就当师娘求你，你都不肯吗？”
顾允头低的更低了，她轻声道，“不是小师妹不好，是她值得更好的，惊羽并非良人，真的无法替师娘照顾她。”
许师娘扭头闭了闭眼，她叹了口气，再次睁眼时，眸中一片清明，还夹杂着些许冷淡，“既如此，就当我今晚从没来过。”她起身，毫不犹豫的离开了顾允的房间。
顾允跌坐在地上，眸中很是沉痛。
她如何听不出来许师娘语气中对她的失望，只是她心里有苦难言啊！
师父师娘对她不薄，可她终究只能把许柔静当做妹妹。
……
“娘…”
漆黑的小路上，许柔静提着一盏灯笼静静的站在那，好似等了很久了一样。
许师娘快步走过去，揽住自己的女儿，心疼的道，“静儿，娘明天开始再给你寻一门好亲事，你就把他忘了吧。”
许柔静瞬间湿了眼眶，她声音哽咽道，“好，女儿听娘的…”
“我的乖女儿…”许师娘舍不得女儿流眼泪，她紧紧抱着她，心疼的轻拍她的背。
翌日，顾允起来后就开始收拾在书院的东西，无非就是几件衣服，还有妮儿的一些衣物。
打包好后，顾允领着妮儿出去洗漱吃早饭，今日赵鹿等院试通过的学子们要去府学报名了，这一别再相见就要等明年春闱了。
顾允亲自送他们上了马车。
离别之时总是伤感的，赵鹿爽朗着笑道，“作甚哭丧着一张脸？又不是见不到了，你怎么像个姑娘家似的还要哭鼻子！”
顾允斜睨着他，被他这么一说，顿时什么伤感的情绪都没了。她道，“我是怕你秋闱落榜，那就要再晚几年才能见了，你最好努努力，争取明年就来找我，不然我肯定笑话你一辈子！”
“你是自己拿了个小三元就感觉人都飘了，我也不差的好吗？”赵鹿微抬下巴，“等着吧，我绝对不会落后你太多的！”
说完，赵鹿上了马车，好多稍微熟络的同窗都在与她道别，“顾师兄，荣京见！”
“来年荣京见…”
好似就只有萧彦，紧绷着脸一声不吱。
马车缓缓驶离了视线，顾允抱着女儿回去拜别了许和泰和许师娘，在许柔静满含泪光的注视下，背着包裹去找顾棠了。
在家闲了两天，为了赶快讲完这部书，她每天去逸仙居的次数多了一场，总算是在临走前将《射雕》讲完了。
徐青松到她这来拿手稿，看着顾允大大方方的将《射雕》手稿给了自己，他问道，“你若是去了荣京，我这怎么给你分成啊？”
顾允含笑，“不要了，若是徐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那就捐出去吧，把我的那份捐出去修桥补路，都可以。”
徐青松怔怔的看着顾允潇洒离去的背影，难怪人家能有出息，该舍的地方绝不拖泥带水，他还以为今天会被再讹一笔银子的，没想到是他心胸狭隘了。
……
数天后，拔贡去国子监的文书果然下来了，顾允从一名癝生一跃成为贡生，连青州知府在给公孙少泽举办践行宴时还特意叫了她。
就在知府的府中，一些青州的官员作陪，给公孙少泽和楚胜践行。
顾允坐在公孙少泽身边，因喝了两杯酒，白生生的小脸浮现一抹红，显得那张雌雄难辨的脸，分外的艳丽。
楚胜不经意间的瞥到她的脸，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心下爆粗道：靠，这他妈的还是个男人？
公孙少泽原本心不在这宴会上，才走神了一会儿就感觉桌上安静的怪异。
他环视了一圈见众人都神色异样的看着自己的身侧，他不禁扭头看向了顾允。
这一看，公孙少泽嘴角狠狠的一抽。
少年明亮的眼睛有些微醺，白皙的脸颊呈现一抹诱人的红，耳朵都红通通的，人老实的坐在椅子上，乍一看，像极了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坐在那。
也不怪楚胜总是叫他娘娘腔，一个男人长这样，的确辣眼睛。
公孙少泽轻咳了一声，打断众人怪异的打量，知府也尴尬的说了句，“以前竟没觉得，顾贡生竟生的如此…呃，俊俏。”
“呵呵……”众人都尴尬的笑着。
“顾贡生许是醉了，本王看这宴也吃的差不多了，散了吧。”公孙少泽率先起身一把拽起有些迷糊的顾允道，“等秋闱时，本王还会再回来的，那时候再与诸位大人畅饮。”
“对对，王爷明日还要启程回荣京，今夜早点歇息，下官已经给王爷安排好了住处。”知府大人也站起身态度恭敬的说着。
公孙少泽却拒绝道，“不必了，本王还是住驿管，顾贡生本王也带走了，各位留步，不用送了。”
说完，他拽着顾允的胳膊就往出走。
顾允有点酒劲上头，早就晕头转向的了，此时乖乖的被人拽着走，一点也不反抗。
一桌子的官员瞧着恭亲王拉着顾贡生的模样，心里都有种诡异的想法。
恭亲王这么多年不近女色…不会是断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