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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雨夜,远溪村被一声惨叫所惊醒,当人们披上衣服出来查看时,只见街道上有不少黑衣人,手里握着明晃晃的刀,上面的血正随着雨水的冲刷,快速地往下落。

“救——”命字还未说出口,又一个人被杀了。

面对这样恐怖的场面,其他人赶紧瑟缩回屋里,找了地方躲起来,捂住嘴巴不敢出声。

清晨时分,快要到达边界处的风清羽,看着近在眼前的疆城,最终还是选择了后退。

她想再回去看一眼远溪村,确保那里的村民是否安全。云逢给她的提醒,一直回荡在脑海。既然魔宫不会轻易放过她,那是不是也会殃及到无辜的百姓呢?

她是见识过魔宫的新贵们,是如何轻视生命的,即便是自己的同胞,没有价值便等于死。

“墨鳕,我们再回去看看吧。”风清羽对墨鳕说。

墨鳕“喵呜~”叫了几声,像是在支持她的决定。

清浅的月,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关爱这这片大地。

山崖上,蓝蝶盘腿坐着,两手放在膝盖上,按照脑子里的修炼之法,让气流在自己身体里游走,遍布奇经八脉。不过遗憾的是,她能够调动这些气体,却不能将之留在身体中为自己所用。

几次吐纳过后,蓝蝶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更加轻盈,五感也被放大了。所见、所听、所嗅、所触、所尝,比之以前,更加清晰细腻。

“咔哒!咔哒!”靴子踩碎枯叶的声音在蓝蝶耳中被放大,她朝生源处看去,见到一个黑衣女子手握宝剑,踏步而来。

抛却丫鬟的装束,此时一身利落的劲装,头戴垂着黑纱的斗笠,洗去丫鬟妆容后的这张脸,三分稚气,七分英气。

“末织。”蓝蝶唤道。

“我此来,是奉殿下命令取姑娘性命的。”末织说。

“是吗……”蓝蝶毫不意外。对于蓝弋竺那样的人来说,与其被敌人发现弱点,倒不如将之毁掉。

“姑娘,得罪了。”末织抽出宝剑,直指蓝蝶。

夜风很轻,像母亲唱的催眠曲,温柔、甜美。

白纱般的月华下,两道倩影立在树梢,一人手里握着宝剑,一人手里握着柳条。

“沙沙沙……”

风再一次席卷,吹起地上许多的落叶。

末织手里的剑,舞得干脆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招式,每出一剑,都直指蓝蝶的要害。

在凌厉的剑势下,一根细软的柳条并没有落于下风,反倒以其自身的柔,接住了冷剑的刚。

转眼天明,月华转成了晨光,树梢上的两人,依旧打得难分难舍,不相上下。

“你我已经缠斗了一夜,你杀不了我。”蓝蝶说。

“多谢姑娘手下留情,但是作为战士,不到死亡的一刻,绝不能放下手里的剑。”末织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看来是没办法说服她了,蓝蝶叹了口气,同时也憎恨起这些限制人的条条框框起来。

凭什么一个人的人生要掌控在另一个人手里,生命要被别人所左右。

“既然你想死……”蓝蝶丢了柳条,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在一起,一股气流开始在她的指尖流转。

路过的风变慢了,树叶落下的速度,也开始变得缓慢。

蓝蝶右手一转,一片树叶悬浮在面前,只见她轻轻一弹,树叶朝着末织直直飞去,以极快的速度打在她心口处。

“噗!”末织吐出一口浊血,身体直直向后倒去,落入了枯枝落叶中。

明蓝色的身影飞了下来,蹲在她身边,看着变成了尸体的人。许久之后,蓝蝶抬手拨开了堆在她脸上的碎叶,又用绢布擦干净她脸上的血污,见到了一张温和熟悉的面庞。她的嘴角此时,还挂着一抹浅浅的笑。

终于,她在这个世界上第二个关心在乎的人也消失了。从此以后,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任何能让她留恋的东西了。

当日自己丝毫不给末织留情面,就是要叫蓝弋竺以为自己不在乎她,等她离开了以后不要为难末织,不想最终还是这样的局面。

“为何你这般死心塌地,就是不愿意放过自己?”蓝蝶不理解,明知道是死路,还是选择走到底,就没有任何挣扎和犹豫吗?

“值得吗?”蓝蝶看着她问。可是茫茫然的天地,没有任何回应,因为末织再也不可能开口说话了。

一夜的缠斗,不论是蓝蝶还是末织,都没有向对方祭出杀招,末织在确定了蓝蝶对自己还存有感情后,便欣然接受了死亡的结局。这是她唯一一个真心想要追随的人,可惜在遇到她前,自己的卖身契已经在王府了。

最终,末织也没能同蓝蝶说上一句心里话,可是已经不重要了,从她手下留情开始,蓝蝶便已经清楚了。

“或许来生,能做个自由的人吧。”蓝蝶站起身,右手一挥,地上的落叶便齐齐堆在了末织的尸体上。

天空之上,万里无云,又是一个晴天,可看着这样美好的天空,蓝蝶却不自觉地落下眼泪。

夜里,一女子拎着一壶未开封的酒,步伐凌乱地穿梭在人群中,她穿一身素白的衣服,头戴一个垂着黑纱的斗笠,乍一眼看上去有些别扭。不过在光线昏暗的晚上,没有多少人会去在意她。

她沿着街道一直走,直到月亮的光芒黯淡下去,走进了一处死胡同里才停下脚步。在她准备转身往回走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她身后。

“末香。”身后的人唤她的名字道。

末香攥着酒壶的手一紧,眼里闪过一丝憎恨,便没有了动作。

“事情办的怎样了?”蓝蝶问。

事情?末香对她的恨意更深了一层,咬咬牙,说:“查出来了,与我们猜的不一样。”

这样的答案,让蓝蝶不禁在心里冷哼一声。

“往后的事情,你便不要再管了,回去吧。”蓝蝶说。

“姑娘来找我,就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末香忽然转过身,撩起了面纱,直视着蓝蝶的眼睛。

“姑娘不觉得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末香道。

“你想要什么解释?”蓝蝶问。

“我姐姐的事。她为什么要去杀你,为什么我能获得自由?你呢,为何要离开王府,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末香连连问她。

“末香,你想要自由吗?”

“自由?”末香重复着这两个字。

“当你拥有过它以后,便再也不会放弃它了。”

末织想要自由,想像蓝蝶一样随心所欲,自由自在,不受任何束缚的生活,而蓝蝶不属于这里,自然也不受此处的规矩约束,她只想回到自己的家乡,找到自己的身世。

“离开这里吧,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蓝蝶笑着对她说道。

“离开?”末香音调忽然上挑,“天下之大,何处才是故乡……”

末香的无奈,同样牵动了蓝蝶的心,在这世上,她何尝不是一片浮萍呢。

“走吧,同我去见个人。”蓝蝶向她发出了邀请。

看着她真挚的目光,末香迟疑了。她是末织追随的人,也是杀了末织的人,自己对她一无所知,真的可以相信她吗。

见末香犹豫了,蓝蝶并没有不高兴,反倒希望她拒绝自己。

但很快,末香后退一步,做出“请”的姿势,蓝蝶便迈步往前了。总是有很多的身不由己,总是有很多承诺过的事情需要去做,很多枷锁,都是无形中自己给自己加上的。

晨光渐渐遍布承天的都城,一道蓝影从安然客栈的后门潜了进去,轻车熟路地找到如意的房间,并大胆地叩响了房门。

“何人?”里面传出如意慵懒的声音。

“蓝蝶。”

报上姓名后,里面忽然没了声音,但很快无门被打开,蓝蝶被她迅速拽了进去。

“你疯了?!”如意惊讶地问她。

“我兴许兑现不了承诺了。”蓝蝶说。

如意理理身上凌乱的衣服,因为出来的急,根本没有功夫好好穿戴就出来了。

“我早猜到了,你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会左右七皇子的想法。”

“但我能帮你重回自由身。”蓝蝶又道。

“你疯了?!”如意不可置信地瞪着她。当初说能让她去蓝弋竺身边已经很大胆了,现在竟然敢说要给她自由。

“没看到你托人送来的法诀前,我从不敢有这样的想法,但是现在……”说着,蓝蝶在如意面前摊开右手,她的手心中,出现一朵冰花,紧接着花瓣一片片往下掉,却没有落在蓝蝶手心上,而是悬浮在半空,又缓慢合并在一起。

“这是?”如意看她能够随心所欲地控制水元素,很是惊奇。就连她自己,修炼了这么多年,都掌控不了实体之物。

“我缺失了些记忆,所以也不明白为何自己能够掌控它们。但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够利用它对付兴安,所以须得你告诉我些事情。”蓝蝶道明来意。

“你想让我做什么?”如意问。

“我想知道兴安当铺与承天皇室的关系。”蓝蝶说。

“你问这个做什么?”如意防备地看着她。

“要想撼动兴安当铺,就得知道它真正的根基所在。你难道真的相信,一个势力遍布天下的帮派,不依靠皇族真的可以存活着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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