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好合影后陆琦对小姐姐道谢，再往前走她找到了曾经拍下的那尊无头佛像，指给周衍看问他熟不熟悉。
“我的头像？”
“嗯，对，不过我不知道这尊佛叫什么名字。”
周衍插着外套口袋凝神在无头佛像面前站了很久，他在此刻感受到历史的厚重，面色凝重盯了一会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历史典故，看完后回头去找陆琦。
她在抓拍。
陆琦拿着相机让周衍看她的拍摄成果。成像的照片是从侧面拍的周衍，镜头下他静静望着佛像石窟，侧颜遮去了大部分的面部表情，虽然只是一个背影轮廓却也能彰显摄影技术。
“用断头佛像当头像是不是不太好？”陆琦突然问周衍。
“嗯，信观音的人比较忌讳三绝佛像。”
“那不完整的佛像代表什么？”
“会被认为缺少佛的智慧和慈悲，也没办法得到佛的庇护和保佑。”
“如果我早点知道有这个讲究，就不让你换头像了。”
“没事，信则有不信则无。”
与西山石窟隔河相望的是东山石窟，从西山往对面看，环境分外清秀和幽美，这些景物一般也很受到摄影爱好者的青睐。
“为什么有东山和西山之分？”
走在桥上，陆琦看着桥下的一条又宽又深的河道问周衍。
“因为禹凿龙门。”
“什么？”
“大禹治水的时候为了让伊水和洛水汇入一处流入黄河，就凿开了龙门山。”
“看吧，我就说，周主任一人可挡景区的所有导游。”
“趁你拍照的时候我有在做功课。”周衍如实说。
“那你也很棒，我越来越觉得你跟着许宗寅是屈才了。”
周衍淡淡一笑，把陆琦从桥边拉回桥心。侧前方是一对老年夫妇，他们用普通话在交谈着龙门的历史，也聊到孝文帝和武则天，听到后陆琦投去敬佩和艳羡的目光。
“如果我们老了也能这样多好。”
“你老了肯定也会这样幸福。”
“那你呢？”
“谁知道呢。”
轻飘飘一句话让陆琦握紧了周衍，她侧仰头望他，后者神情淡淡不以为然。
“当着这么多石窟佛像的面，我不要你这么悲观。”
周衍点头后旁若无人地以闪电般速度在陆琦右侧脸颊上碰了一下，他无声痞笑着，眼神中盖住了许多晦暗不明的情绪。
东山石窟以唐代时期的佛龛为主，这里的礼佛台才是远眺和拍摄对面卢舍那大佛的最佳场地，于是陆琦双手合十让周衍再在这个地方拍一张侧颜，他自然听命。
似乎没有周衍做不好的事情，他处理起一切来几乎都是游刃有余，摄影更是不在话下。虽然与陆琦的审美观有所不同，但拍出来的质感也能得到她的认可，毕竟这已经很难得。
因为武则天在洛浦称帝时多次来过香山寺里的石楼，白居易晚年的时候也在香山寺的九老堂住过，由此，香山寺也成为龙门景点的打卡地之一。
出了此地景区的游览风光就已收尾，如果有钟情书画的游客还可以去白园里看一看诗廊，要去吗，陆琦把相机放进背包里后问周衍。
“都行。”
“你就不能拿次主意啊？”
“这种小事你决定就好。”
“……”
最后陆琦决定要去，总要把90块的单人票价发挥到最大限度才算完，更何况下午回去后也没什么其他事情。
但其实香山寺对于陆琦的吸引力并不大，她骨子里是个不安分的小孩，实在沉不下心来欣赏这些书画，象征性地转了一圈后本想拉着周衍要走，却发现他在白居易的诗歌前驻足。
“喜欢诗歌吗？想不到你还挺有文人雅性的。”陆琦问。
“生活里好像也有许多有趣的事情。”
“对啊，就是有很多的，只是你以前没有去留意。”
“不过有趣的前提是要与你共度。”
“你这张利嘴啊。”
陆琦伸手把周衍的下巴轻轻向上推，他随着陆琦的动作微微仰头，轻轻一笑将她的手攥入自己的手心。
“饿不饿？”周衍问。
“现在是已经过了饭点了吗？”
“嗯，一点了。”
“离出口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累了？我背你？”
“这可还有好多人啊周衍。”
陆琦甩了甩被周衍拉着的手，身体却很诚实的靠近了些。
“怕什么，真走不动的话我背你。”
“骗你呐主任。”
离出口确实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因为路面积雪没有全部肃清，游客只能沿着两条观光电瓶车的车辙印走，所以离场的速度并不快。
白园东侧有家面馆，陆琦一个南方人这几天下来吃了不少面食，她站在店铺前抬头看了看门匾，在思考着要不要进去。
“不想吃的话可以再往前走一走。”看她在犹豫周衍说。
“还是在这吃吧。”
龙门的面馆叫龙之面，里面有品种丰富的特色面食。陆琦第一次看着菜谱为难了起来，不知道究竟要吃哪一种面。
“你要吃哪个？”陆琦问周衍。
“烩面。”
“好吧，那我也要这个。”
吃完午饭再去西北服务区的龙门古街去逛文创店，路上周衍活动了下脖颈，背带的两条勒痕勒的他实在有些难受。
“要不然把包给我？”
“没事，不用。”
陆琦想到大二那年国庆，她计划要去长安看始皇帝陵，结果傅恒知道后也要跟着去。进博物院的几个小时他后背背着自己的包，前面挂了陆琦的，一路上可把他给累惨了。
“昨天晚上你收到林颖的新年祝福了吗？”想到此陆琦问周衍。
闻言周衍转头去看陆琦，尽管她的脸上表现得毫不在意可直觉告诉周衍对于这个问题自己应该谨慎回答。
“收到了。”
“她在美国哎，还能记得北京时间的跨年夜。”
“美国华侨多，那里也过春节。”
“那你怎么回复林颖的？”
周衍沉默着掏出手机，解锁后翻到微信的聊天页面，点开林颖的让陆琦看。
“你好高冷，回的信息也这么简短。”
“我总要吸取教训啊，再把你惹生气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你可别给我乱扣帽子，我并没有限制你与女性交流的自由。”
“嗯，是我自己不愿意。”
陆琦再一次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傅恒，对于他昨晚的荒唐言论感到可笑。
“你知道傅恒跟我说什么吗？他打哑谜的能力都快赶上你了。”
“说什么？”
“……也没说什么。”
周衍并没有追问，他知道那次与傅恒的谈话已经起到了作用，揣进口袋里的手在轻轻摩擦着，微低着头让陆琦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再开口时语气淡淡。
“你和傅恒，还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