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回？”许宗寅问周衍。
“许总，周衍喝了酒不能坐车，上次就吐了，我陪他走走吧。”
许宗寅打量二人一番，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让邱明跟着把他俩送回家，自己让司机开车回许家别墅。
生活是隐匿的，许宗寅的行踪不喜欢让人知道，就连邱明都没去过家里几回。这是资本家的多疑，又是涉黑，江湖上的仇人多了去了，所以在自身安全上马虎不得，保镖时刻跟着。
“你也回去吧。”周衍对邱明说。
“把您送安全送到家吧，正好也没什么事情。”
会场离家还有一段不远的路，步行时长不短，陆琦和周衍在前面走，邱明在十米之后跟着。
都喝了酒，话少，走路不再是四平八稳，陆琦一会往左倒一会往右倒，最后干脆攀上周衍的胳膊，让他领着自己往前走。
“醉鬼。”周衍淡笑，护住她。
不知是在说自己还是陆琦，本来以为不坐车会好受一些，但这么长的路也需要耗费不少的体力，又是胃痛，周衍身上不由自主出着冷汗。
步频慢了许多，他强忍着不说话，陆琦也就没察觉，只是握着他手时发现比平常要热，而且手心冒汗，再一抬头，周衍的额头上也有一些。
“你怎么了？胃疼是不是？”
周衍蹙着眉把手盖在胃部，不摇头就说明是真的疼。
“邱明！邱明，快过来！”
手忙脚乱叫来邱明，路上的车灯打在周衍脸上，二人才发现他的面色也很难堪。
“您忍着些，我现在叫车去医院，”这个点不好打车，伸手拦个出租车都不带减速的，邱明干脆往集团打了电话，“你们现在谁在集团，找个人把主任的车开过来，建设路，别耽搁，现在就来。”
久病不受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有的毛病，说了很多次让周衍去医院，他不放在心上，一直都有的胃病，却没想到今天这么严重。
周遭没有什么座椅，周衍席地坐在了人行道边的小石阶台上，和那晚喝完酒回去一样，头埋汰着一言不发。
“你很疼吗？”
陆琦在旁边拉着周衍的手，只感觉自己的手心被攥的很紧，也能看到他下颌角鼓起的肌肉。
“没事。”
“都这样了你还骗我。”
替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陆琦把两只手都递给他任由握着，仿佛这样能减轻疼痛般。
邱明又连打了两个电话，气的差点骂人，总算不误事，用了十几分钟就赶了过来，几人直奔市中心医院。
靠坐在后车座上，周衍很颓力，也没有刚才汹涌的痛，感觉有些麻木，他没见过陆琦这么慌乱的样子，把她揽在身边做抚慰。
“回家吧。”周衍突然说。
“不行，你这样怎么回家，万一又犯病了怎么办？”
“邱明，别往医院开，回去。”
副驾驶的邱明怔了一瞬，不敢违拗，点头说好。
司机重新定位，顺着车内导航往家的方向开。
“你能不能听我一次！？”
陆琦坐起身盯着周衍，情绪有些失控，但不想冲他吼，语气几近哀求，他不答，陆琦就让司机再改方向。
一下子不知道该听谁的，按照陆琦的逻辑，周衍不说话就当是同意了，于是兜兜转转还是到了医院。
挂了急诊，坐在走廊上休息，周衍明显好多了，也有力气和陆琦说话。
“不该来的。”
“生了病进医院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又不是铁人，硬扛什么？扛死了谁管你？丢给我吗？我可没这义务。”
周衍抬起头看着她，眼神飘忽不定，似有千言万语，但一句也没说出来。
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周衍有一次和陆琦开玩笑时候说。结果她从鼻间哼笑一声，觉得他这样的人说这话实在是荒诞。也确实没有什么好怕的，但周衍基本上从来都不进医院。
人间疾苦不会视而不见，心不是铁的，他选择掩耳盗铃，眼不见就没罪，也不需要忏悔。
不该有的怜悯心有时候拿出来是会致命的。
周衍觉得自己没有也不该有真正的悲悯情怀，没有。
医生叫了号，陆琦连忙应声。
“你是家属？”
“我，”陆琦迟疑一声，“对，我是他太太。”
“这会感觉怎么样，不难受了是吧？”
“好多了。”周衍说。
“明天早上空腹来做个胃镜，今晚回去也不要再吃东西了，可以喝一些电解质水防止脱水。”
“好，谢谢医生。”
陆琦连声回着，周衍也站了起来道谢，医生点点头看向二人，又看向一侧也身着黑衣服的邱明和司机。
“你有胃病就要少喝酒，最好别碰，烟也少抽，饮食要规律，还有少熬夜。”
“好的医生，我记下了，说多少次了他都不听。”陆琦说。
“别拿身体不当回事。”
最后交代了句，医生转身离开，陆琦准备扶着周衍回去，他没让扶，说好多了可以自己走。
“你怎么那么怕来医院，跟个小孩似的。”
周衍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穿过医院急诊嘈杂的大堂，陆琦看到一个穿白大褂戴口罩的年轻医生，她认识，正巧那人意识到被人注目后也回视。
“文良，这么巧。”
周衍一愣，抬头看着陈文良走近，二人目光中都带了些愕然。
“陆琦，你这是？”
摘了口罩，陈文良虽然是在和陆琦说话，但却盯着周衍。
“噢，我领导胃疼，我们就来看看。周主任，他是我大学……”
“我们认识。”不等陆琦介绍完，周衍平静地说。
这下该轮到陆琦诧异。
“对，我和周主任认识。你什么时候换的工作？”
“半个多月了，”陆琦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没办法解释和周衍同行的场面，三人都有些尴尬，“今天你值夜班吗？”
“嗯，我还有病号，回头我再约你。”
“好，你忙吧，我们也要走了。”
周衍插兜看着陈文良和陆琦告别，言语上虽然不说，但能察觉出他的疑惑颇多。摆手时，周衍朝陈文良淡淡点头。
离开门诊楼，是沉不住气的陆琦最先发问。
“你怎么会认识陈文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