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谈桑几番压制怒气般,胸腔起伏上下,只能嘶哑着崩溃着说一句:“流挽,我不值得。”
用凤凰精贵的尾羽,养他这样一个人,何其多余?他又担得起多少?
谈桑指尖颤抖,扣紧了流挽纤纤手臂,定定地凝视着她,眸中凄悲又苦,几番话在唇舌间翻飞。
几欲间,他想告诉她实话,最后却被压下喉头,滑出唇间的只是一句:“你这般对我……若我欺你,你可还放我在你心头?”
起初,流挽只将这句话听去一半,心里软糯地应道:“你在我心上。”
无数个日日夜夜,他都在她心上。
谈桑带流挽去了人间,游一尾清江,岸边杨柳柔柔,枝尾随风。是在梧桐山上,从不得的美景。
船头,谈桑搂着衣角染梨香的流挽,轻轻对她说:“我也带你去见见我长大的地方。“
“你不是魔吗?”流挽好奇。
她不知,便认为生而为魔,都是在魔界长大的。
二人指尖勾缠,落在流挽眸里,点点滴滴绕指柔。
“我虽是魔,却是在人间浮华里长大。”
谈桑微微地笑着,指尖轻轻勾着她的手指:“我带你去看。”
他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柔软,仿佛在哄一个小孩子,一只被捂热的可爱小凤凰。
到了谈桑所说之地,谈桑带她慢慢走过遥隔烟火的桃林,到了一处门前种着大桃树的旧屋前。
“你等等,我进去收拾干净了,你再进来。”
流挽听他的,等在屋外去看了那树桃花,如玉指尖一寸一寸抚摸过粗糙的树干,她本无意,指尖却触到了一处凹痕。
她仔细一看,那处凹痕是个刻图,细细地刻着羽尾纹样,刻痕甚旧,纹样却精致若生。
单只是一眼,流挽便认出,那是凤凰羽的模样。与她拔尾救谈桑的,别无二致。
恰逢,谈桑在屋里唤她进去。
流挽眸光轻浮,收回手转身进了屋,对刚刚所见皆不提。
人间是浮华三月,谈桑屋外的桃花林红绯如霞,可惜流挽钟爱梨花白,并不深喜桃红。
她与谈桑住在此处一月又一月,桃红都谢了,枝丫落叶,有些光秃秃的。
曾有红绯缠着流挽衣裳鱼尾,谈桑薄透的指尖缠绕过她的长发,桃花树梢红色波浪涌起。
谈桑一字一言珍重地对她说:“梧桐山遇你,山河失色。”
流挽微微扬着眉眼看她,眸色里漾着氤氲的红绯,心底压着的情愫纷飞。
有许多事,谈桑不提,流挽也打算自欺欺人地不问,可偏偏魔界的人也来到此处,说是擒杀谈桑这个叛徒。
魔界众人,谈桑一人当是不敌,流挽摇了折扇,从地面猛然蹿出的灼灼火光围住了他们。
她生几千年,要是这些人都对付不过去,也白活一趟了。
谈桑不想赶尽杀绝,拉着流挽想走时,身后有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听旁人言,说你攀上了天上凤凰!如今一看,果然不虚!你小子心肠十八弯可够狠啊!”
流挽感觉谈桑握她的手紧了又紧,带她疾步就要走,流挽却是没来由地心慌拉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