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当山贼围上晋南星的马车时,他捂着胸口直接倒地,不管他们说什么,都一言不发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山贼一看,好家伙,我们还没抢你呢,你倒是碰上瓷了,于是二话不说,上来就揍。
“活该!谁让你抛下我自己走的,这就是下场!打死你算了!”
轻歌恶狠狠地说完这句话,之后撸着袖子就冲了过去,“这个男人只有我能揍!”
晋南星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身子一僵,抬眼看过去时,轻歌已经引着山贼往更宽敞的空地去打架了。
动作间她回首,对他做了个口型:快走!
他怔了怔,撑起身子悄然下了山。
为了不让山贼分神再去追晋南星,轻歌放弃使用法力,真拳真脚和山贼打起来了。
“我再生气都舍不得打他,你们居然敢碰他!”
直到解决完所有山贼,轻歌才离开。
晋南星在山下的镇子上等到她,两人四目相对时都笑了。
晋南星浑身全是土,仿佛一条滚地虫。而轻歌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腮帮子肿成了一只田鼠。
找了一家医馆买了药,晋南星将药膏一点点地往轻歌的脸上涂。他的动作无比轻柔,仿佛把她当成了心尖至宝。
轻歌恍了恍神,踟蹰着开口:“你到底要拿着银子去哪里?”
轻歌从来都没有否认过自己喜欢晋南星。
她被鬼卿点化成人形时,晋南星就立在异曲阁外的婆罗树下等她。
斜阳将他的影子拉长,轻歌第一次觉得这世上并非只有她一个人。
晋南星把她从孤寂深阁带入繁华尘世,所以她会喜欢上他,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正是因为如此,晋南星所惦记的姑娘对轻歌而言都是敌人。
而晋南星给她讲的故事里,便有这么一个敌人——秦桑。
晋南星少时疾苦,流落街头,被秦桑所救。秦桑帮着他找到了家里人,回了望城。再之后皇上驾崩,睿王夺嫡成功,而一直支持齐王的秦桑因站错队被终身圈禁。
晋南星想救秦桑。
她曾给他一条命,给他此后顺遂的人生,他不能忘恩负义。
上下打点,雇人劫狱,这其中所需要的银钱数目巨大,而且秦桑出来之后的安排也需要钱,这才是他一直追债的真正原因。
说到这儿,晋南星又将藏在胸口的银票数了一遍才安心:“劫狱这种事,被人发现就是死罪。你和秦桑无关,不必去冒险,所以我才把你扔下自己去皇城。”
轻歌努努嘴:“我确实和秦桑无关,但我和你有关。你是我的主人,也是我喜欢的人,我帮你是应该的。”
晋南星猛地抬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轻歌喜欢晋南星是真,晋南星对她无意也没错。所谓两情相悦,不能强求。
她喜欢的人知恩图报,不是见利忘义的小人,这是好事。虽然,他报的人不是自己。
轻歌的眼里有了一层流光:“我挖地道把秦桑带出来,就不用再费力气去雇人劫狱。你知道我干这个最在行了。”
皇亲贵族犯错,都会被关押在皇城永安府的天牢里。十日之后,两人到了皇城。
这一路上轻歌总觉得身后有人,可她回头却没发现什么异样,就只能当自己多心了。
去救秦桑的那一日,天有些阴沉。
永安府在皇城北的一处破旧院落之后,寻常人压根儿都不知道这么荒废的地方会关押着无数重要犯人,晋南星也是跑断了腿,几乎把全部身家都投下去才打听到的。
两人在破院周围绕了一圈,决定从北院开始,挖地道直通向关押秦桑的牢房。
她刚要化成原形钻进地下,晋南星却突然叫住了她。
轻歌应声看向他,他的眸色微滞,半晌只是道了句:“一切小心。”
她冲他笑了笑,化身为井,像之前在天香阁的时候一样,挖着地道一路向前。
地道打通后,轻歌进入牢中的刹那,便隐隐察觉到不对劲儿。
定睛一看,牢房四周竟贴满了符咒,下一刻,那些符咒便化成一张泛着金光的巨网兜头罩了下来。
轻歌迅速闪身,想原路返回,可身后却不知何时多了个青衣男子,脖间挂着一串铜钱。
轻歌认了出来,这是捉妖师。
轻歌手掌挥出,却被捉妖师轻易躲开,她费尽了力气,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大网将她困住。
网丝纤细,在她身上割出细细密密的伤口。
轻歌疼得脑袋发麻间,有脚步声缓缓而来。捉妖师让开一步,轻歌便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
外头该是已经下了雨,他的衣襟都被雨水打湿了。
轻歌苍白的唇角弯了弯,像从前那样对着他撒娇:“主人,我好疼……”
可这一次,晋南星却没有再伸出手,像往常一样揉揉她已经被冷汗打湿的发。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看着她痛苦绝望,眸色清冷,无波无澜。
轻歌的笑缓缓收起,泪水倏然而下。
捉妖师是顺着进来的,而晋南星就守在地道口,他又怎会不知?
轻歌只是继续傻乎乎地装作相信他。可他已经没必要,也没有心思再和她周旋下去了。
真正的永安府里其实并没有秦桑的身影。
晋南星来到皇城之后,用尽了所有的方法却也寻不到她。
正是这时,捉妖师找上了他。捉妖师无意间发现了轻歌这个井妖,便一路跟着上了皇城。
“当今皇上追求长生不老之术,若是你能进献丹药,别说放一个人,就是杀十个人,皇上都会允准的。”
可是那长生的丹药,需要将妖灵投入炼丹炉,以烈火焚烧锻炼而成。
晋南星身边的井妖轻歌,便是最好的炼丹原料。
那所谓的永安府是假的,只是等待轻歌自动走入的陷阱。
如今事成,捉妖师能得到晋南星所有的金银珠宝。而晋南星,也终于能让秦桑获得真正的自由。多好、多好……
所有人都得到了最好的结局,可是她呢?
轻歌望着他,一颗心支离破碎:“你可以不爱我,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