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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桂园里,沈怡琳正靠着床上听云金钰给她报昨晚祥和苑偏院的损失,听着那一个个的数字,她就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痛的很。

“哎哟,你别念了,这些事你自己拿主意吧,你马上也及笄了,日后进了夫家,这些事你都要学着管,现在就当练手了。”

沈怡琳抬起手压了压太阳穴,一旁的谷雨见状给身边的小丫鬟梅雨使了个眼色,那小丫鬟跪过去给她揉。

云金钰默默地旁观着,冷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继续说道:“我早上给祖母请安,她的意思是要重新盖一座偏院。”

“没钱。”沈怡琳把嘴一瞥,挥开身边的小丫鬟扭过头去。

云金钰对那小丫鬟和谷雨说:“你们都下去,我有话单独和母亲说。”

谷雨也不等沈怡琳开口,默默地领着小丫鬟出去。

这府上除了沈怡琳外,最有威严的就是云金钰了,这次沈怡琳病了把中馈交给大姑娘,也是合情合理。

云金钰听见门关上,从一旁拿出个账本,一板一眼地说道:“我也是这么回祖母的,账本我已经看过了,确实没多余的银子修葺新院子。这几年庄子的收成不好,我们几个铺子盈利也不多,余下的也都贴补家用了,院子里里外外的丫鬟婆子和两个妹妹、姨娘,加上祖母的花销都是笔大数目。”

沈怡琳向来知道她这个大女儿的,冷面无情,说话不拐弯抹角,见不得腌臜的事,对下人并不体恤却也向来公正公平,她是高傲又清高的,不屑阴谋诡计,然而办事却是个铁血手腕。

这府中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服她的,然而她的性子也并不比秀荷好到哪里去。

现在看秀荷是个缺心眼的,玩手段也都稚嫩,但凡她受创后,必然会成长起来,她早晚会知道,哪怕是恨极了对方,也要笑脸相迎,背地里耍心机,让对方一点把柄也抓不到,才能拿捏的住任何人。

沈怡琳亲自教养两个女儿长大,她自认为是不会看错的,云秀荷日后必定会成长起来,甚至超过自己,而这个大女儿云金钰才是真正让她头疼的。

以云金钰的冷酷又无情,确然能震慑住不少人,但并不讨喜,指不定人家面上敬畏,背地里使绊子,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小人,真正立足的也往往是那些见利忘义,两面三刀的小人了。

这几天沈怡琳忙着整治三娘子,一桩桩的事忙下来,她也没顾得上和大女儿说话,见她有话要说,就拉着云金钰的手,说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我们母女间还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云金钰垂下眼帘,默默抽回自己的手,她素来不喜和任何人亲近,甚至包括双亲,她也知道自己的父母疼爱自己,却不过多靠近她,她对此也早已习惯。

“母亲,公中的账上少了一万两银子是怎么回事?”

沈怡琳见女儿问起这个就没什么好气,“你不是知道的嘛,给那三娘子做了块金字招牌,那小蹄子心可真是够黑的!足足要了一万两银子呢,你也看到了,若不是那一万两,咱们府里也不至于那么拮据。”

云金钰知道这回事,也就不再多问,银子的事她并不想管,但是府里这老老小小可都等着银子用,虽说还有余数,但昨晚的大火就是个意外,修院子的事可以暂时缓缓,可是老夫人那处地方总不能一直空着,过些日子又是老夫人的五十大寿,里里外外都是花钱的地方。

想到此,云金钰不由皱起眉头。

沈怡琳以为她是担心嫁妆的事,她笑着道:“大姐儿,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的嫁妆我都给你留着呢。”

云金钰没搭腔,她根本就没往嫁人那处想。

“算起来这日子过得可真够快的,你也到了议亲的年纪。”沈怡琳以为她面皮薄不好意思说这事,她也自顾自地提了两句,“最近家里事情多也没顾得上,不过你父亲已经和我商量好了,说那太子只有一位贤妻,府中的事又多,太子妃自己忙不过来的,听说好几位大臣都想嫁女呢,之前祖母拿着帖子进宫和太后提过此事,太后已经默允了,这事就……”

云金钰忽然声色俱厉地打断她,“母亲这是让我当妾侍!”

“怎么是妾侍!谁把我的心头肉嫁给别人当妾侍我第一个不绕她!”沈怡琳安抚着笑道:“那是太子侧妃,如今太子只有一个妃子,你去了就是一人之下而已,以后太子登基了,你少说也是个贵妃,不过我看着太子妃的身体也是娇贵的很,你若是……”

“母亲!”云金钰再一次喝道,“侧室和妾侍有什么区别,总是给人家做小!”

“那怎么会一样!就算是给太子做小,那也是凤凰的翎羽尾巴,比全天下的鸡头加起来都强!”

云金钰听到母亲这番话,满脸怒容,她母亲别人看不出她的心思,可是她做女儿的最是明白沈怡琳是个自私自利,一肚子阴谋诡计,制服姨娘,交恶婆母的女人,连带着上梁不正下梁歪,如今竟把她往火坑里推!

“母亲,这事我万万是不会答应的!”

沈怡琳见她生气,也不高兴起来,“难道说太子还配不上你吗?他将来可是要做皇帝的!”

“纵使他现在是个皇帝,也是个半死不活,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

这事瞒得住天下,瞒得过这些高门大户的人门?全都是背地里嚼舌根的,她就是不想知道,都听得耳朵起茧了。

“母亲,你当我不知道吗?太子体弱,连带着过府不到两年的太子妃都过了病气,这次明着是给太子找侧妃,实际上是给太子冲喜的!”

“哎哟我的小祖宗……”沈怡琳伸着脖子看了眼窗外,见到只有夏妈妈在门外守着才放心下来,“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怎么能说得出口,要是被别人听见了可是要杀头的啊!”

“他们既然做的,我怎么就说不得!”

云金钰软硬不吃,当她不知道那老太后为什么会答应下来,这种上杆子想嫁给她那个病孙子的人,她巴不得同意呢,前些日子她就听说祖母拿着她的八字去算命,说什么命硬且富贵的,原来竟是为了这事,她都能想象得出那老太后听了她的八字,笑得满脸菊花纹呢!

“你……你……你是要气死我才甘心嘛!”沈怡琳气得捶胸,“你们一个两个都是讨债鬼,二姑娘不听话,我本指望着你给咱们娘们争口气,谁承想这还没嫁出去呢就在家里给老娘添堵,我为你们争下那么多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一头撞死死了倒干净,也省得活着受你们的罪……哎呀……”

门外的夏妈妈听到屋里嘈杂的声音就知道不对劲,她刚想进去问话,就见着孙璇荣带着身边的丫鬟过来,忙迎上去,大声笑道:“好久不见世子妃过府了,前个儿我家夫人还念叨您呢。”

孙璇荣在老太太那吃了一肚子气,说起话来也懒得客套,尖酸刻薄道:“怪不得我前几天身子不爽利,原来是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呢,你们夫人是理骂我好久没来了吧?”

夏妈妈被她一噎,孙璇荣除了泼辣,最厉害的还有那张嘴,有时候还真不太像高门大户里的太太,规矩是有的,说话就总是要打人脸才甘心。

她有些讪讪:“我们夫人和您情同姐妹,哪能为了您不过府的事就心生埋怨,您知道我们夫人也不是那小气之人,更何况夫人听说您也说为了顾少爷的事不痛快。”

孙璇荣怫然不悦,正欲开口呵斥,就听夏妈妈话锋一转,笑着截住她的话头,“本该是我们家夫人去看您的,但是想着你定是不方便就等了几日,没想到府中又出了这事,她正盼着您来给她出主意呢,没成想你们姐妹连心,您竟来了,我家夫人见到您,身上的病肯定就会好上许多。”

孙璇荣沉冷的脸这才稍稍缓和,她知道夏妈妈的话也是代表沈怡琳的意思,听她说沈怡琳病得不轻怕是真的,她看在夏妈妈是沈怡琳乳母的份上也不多做计较,转身向正屋走去,夏妈妈刚要打帘子,里面的云金钰正巧出来。

“大姑娘也在啊。”孙璇荣站着老远先喊她。

云金钰淡淡地向她行礼,“婶子来了。”

孙璇荣见她不冷不热的,面上挂不住,嘴角含着讥讽:“呵呵……这许久不见,大姑娘越发出挑了。”

云金钰不吃她那套,冷冷一瞥,跨出门外让路出来,“婶子快请进吧,母亲在屋里就听到你来了,都激动得抹泪呢。”

沈怡琳哭了?指不定是大姑娘气哭的,她到会说!

孙璇荣撇撇嘴,什么话也没说就进了门,走到床边,果然看到沈怡琳拿着帕子在擦眼角,她急急走过去,惊讶道:“怎的还真哭了?我可不信是因我来了激动的。”

沈怡琳笑着抹去眼泪,心里知道这是女儿为自己解围,云金钰不是不孝,只是主意太正,可是那太子哪里是她说不嫁就不嫁的,嫁给太子那可是高攀,更何况以她那样的冷硬不懂的变通的性格,没有哪家婆母会喜欢。

想到这一大堆子事,沈怡琳就愁得慌,见到孙璇荣来了,才强打起精神来,“我以为你不与我来往了,这些日子都不来,今个儿听到你来自然是高兴的,可是等了半晌怎么才到我这来。”

“我先去看了老夫人,又见了见那传说中的三娘子呢。”

夏妈妈给孙璇荣上茶,又端了果子放在孙璇荣身边的小几上,听她这么说,就不经意地抬头看了眼沈怡琳,没瞧出她什么异样才退到旁边侯着。

沈怡琳没接话,她和孙璇荣的关系很是微妙,自小是闺中密友,凡事都在暗地里较劲攀比着,两个人都是嫁给了侯爵之家,表面上看着沈怡琳是正经的侯爵夫人,孙璇荣还是待继承爵位的世子妃,不过明眼人一对比就会看出,孙璇荣是比沈怡琳风光得不是一星半点,上有勋贵的老侯爷在世镇府,小姑子在皇宫里受宠,上无婆母管教,下无姨娘添堵,肚子也争气一生就是个儿子,不知道羡煞了多少旁人。

每次见到孙璇荣,沈怡琳都会在心里暗自比较她们的处境,她总是要眼红一番,只是前阵子听说顾耀中丢了仕途,让她高兴了许久,这才觉得压在心口好些年的恶气才出了。

沈怡琳听到她说见了三娘子,笑容僵硬在嘴边,“一个乡下来的,你见她做什么?”

“京城都在传三娘子医术了得,就是鲁国公叶老太君都找她问诊呢,昨晚府上闹大火,还是她亲自把锦鹏救出来,这京城都传遍了说那三娘子是什么仙子转世的。”

沈怡琳拿眼斜睨了眼夏妈妈,心里暗道:那些胡说八道的被赶出去了也不闲着,到底是谁在推波助澜?

“我听着都惊奇,心想着那三娘子定是有什么不寻常之处,自然要见上一见,结果看了倒让人失望,不过尔尔。”孙璇荣不屑地撇撇嘴。

她没说是公爹让她来见的,说给沈怡琳听,指不定她能掰扯出什么瞎话来。

这话说到沈怡琳的心坎里,跟着附和:“她本来就是个乡下丫头没什么见识。”

孙璇荣赞同地点点头,又道:“说起来还是你们侯爷有本事,花了一万两打造了个金字招牌把三娘子请去了,就连鲁国公府都望尘莫及啊。”

孙璇荣也不是故意讽刺沈怡琳,其实她是暗地里说鲁国公的不是,那鲁国公是太子的外公,而康乐候则是贵妃之父,皇后与贵妃向来不睦,孙璇荣自然要贬低那边的人。

不过沈怡琳也是知道,若是大姑娘嫁给太子,她俩人的情分也算是到头了。

她心中想着,面上却不露半分,佯作不知她的意思,随口说道:“叶老太君向来是吃斋念佛的,身体一直健朗,怎么会去找三娘子。”

这事她也是知道的,当时就觉得奇怪,只是没上心,她这么问着,心思忽然一动,想到问题的关键来。

那叶老太君哪里是给自己看病,明明是为了太子!

可是那三娘子!有什么能耐!

孙璇荣看她愤恨的表情,就知道她心中有不快,就问起昨晚上的事来,“你府上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走水了?我来的时候见到七郡王和大理寺卿都来了……”

“他们来就来,天干物燥,走水很是正常,我们都没说什么,他们到大惊小怪起来。”沈怡琳知道这事,她才不担心会东窗事发,没证据他们能奈何得了什么。

孙璇荣也没多想,又问起沈怡琳的病来,“我也不知道你需要什么,就拿给你带了些上好的人参,到时候让夏妈妈给你顿了鸡汤喝,听说还吐了血,可是要好好补回来。”

沈怡琳笑着与她客气一番,“还让你破费了。我这也是急火攻心来着,好在没伤到什么人,不然可就是闹了人命了。”

“你如今是谁在看着病?都吃些什么药?”孙璇荣像是想起什么,“你们府上这不是有个金贵大夫嘛,怎么不找她瞧瞧?”

“我可没那福分,再说她也受了伤,哪里还敢劳烦那人去。”

她们都看出对方对三娘子的不屑,相视一笑,就把话岔开到别的地方,两个人许久没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讲,不知怎地就从大姑娘的婚事说起云秀荷和顾耀中的事。

“秀荷还小,心性还没定呢。”

虽说两家门当户对,耀中那孩子看着也是一表人才,但是有孙璇荣这么个刁妇当婆婆,可有云秀荷气受的。

沈怡琳心中不同意这门婚事,孙璇荣也正是此意,两个人对此事达成共识,各自都松了口气,就见有个小丫鬟匆匆上前和夏妈妈低声说了句话,夏妈妈脸色一僵,迟疑地看了看孙璇荣。

孙璇荣全当没看出她的为难处,只一派老僧入定似的坐在那吃果子,沈怡琳知道她是存着看热闹的心思,于是挥挥手让她说。

夏妈妈抿了抿嘴才开口道:“前面的人来说,二姑娘把三娘子给打了?”

沈怡琳暗骂,这才多久的功夫不看着云秀荷,她就给自己添乱子,整日里不给她安生。

她扭过头对孙璇荣道:“让你笑话了,我这是在病中也不让我闲着,我得去看看。”

孙璇荣知道她这是撵人走呢,反正她得了笑柄,也不打算待下去,“你也是操心的很,好在大姑娘也长大了能帮衬着,不像我全家上下就我一个人。”

夏妈妈看她说着就要起身走,急急又接了句话,“那个……顾家少爷也在场,现在都带去祥和苑了,老夫人请两位夫人过去。”

孙璇荣大吃了一惊,怎么连自己儿子也参合进去了?

又一想着,此事定是和云秀荷逃不了干系,以前云秀荷缠着耀中,只当她小孩心性,可现在年纪越发大了,却不知检点行为举止,实在令人不齿。

孙璇荣的脸色变了几变,本就看不上云秀荷,又听她把自己的儿子牵连进去,心中更是对她嫌弃的紧,连带着对沈怡琳也没了方才的好脸色,拿着余光冷冷地瞥了一眼,“既是这样我就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二姑娘好好的不在屋里呆着怎么跑到外院去了。”

沈怡琳也猜出了个大概,她倒不怎么在乎孙璇荣的想法,只是想不明白云秀荷怎么把三娘子给打了?

这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沈怡琳顾不得怒火中烧,被夏妈妈和芍药一左一右扶着去了祥和苑,刚进了门就听到有人来了句,“简直要反了天了。”

沈怡琳听出那声音是云致远,双腿差点立即就软了,孙璇荣睨了她一眼,心想着果然是病里没气性了,平时里那么多花花肠子,怎么到现在反而怕起那个“倒插门”来了。

在孙璇荣心中云致远有今天的地位也全靠了丞相府,沈怡琳也只不过看上了他的那副空皮相,云致远有什么能耐,只敢对小的作威作福的。

沈怡琳不介意孙璇荣怎么看自己,因担心着云秀荷真的犯了众怒,几步追过孙璇荣进了门,就见着屋里竟做了四五个人。

上首坐着的自然是云老夫人,右手是满脸怒容的云致远,对面竟然还坐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她曾经见过,正是皇帝最疼爱的小儿子,七郡王慕君睿,那他旁边的……应该就是大理寺卿。

他们怎么也在这?之前也没听人提起。

沈怡琳略有埋怨地瞪了眼身边的夏妈妈,夏妈妈也很是无辜,来回话的小丫头可没有外人在场,还是个男子。

沈怡琳心中惊疑不定,就连孙璇荣也有诧异,可是此时退出去已是不符合规矩,只能硬着头皮进屋,两个人依次行礼,所有人表情都各有不同。

云老夫人给她俩指了地方坐,面上也是冷冷的,只拿眼睛瞪着跪在地上的人。

此时云秀荷脸上挂着两行清泪,浑身都湿透了也没去换衣服,默默抽泣着,那摸样既娇弱又可怜,两旁分别站着三娘子和顾耀中。

孙璇荣看到三个人当中只有三娘子一个人完好无损,儿子和云秀荷居然都成了落汤鸡,心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她的方向看去,正把三娘子脸上那道红红的五指印看得一清二楚,看来云秀荷是真的把她打了。

若是此事关起门来,顶多让云秀荷端茶倒水认错就能草草了事,只是没想到七郡王也在,不管他为了何而来,遇到三娘子受了这等委屈自然是要替她说话的。

这永康城里谁人不知,七郡王最是感恩,对三娘子礼遇有加,云秀荷这个没脑子的,打人也不知道背着点人,活该惹了她老子罚。

只是自己的儿子怎么也成了这副摸样?

孙璇荣拼命给顾耀中使眼色,就是不见他看自己,心里正是焦急,却听云致远又是一声怒喝,唬了她一跳。

“你这个孽畜居然还不下跪认错!我这就拿了家法,看你还嘴硬!”

说着云致远就要去命人拿荆条来,云老夫人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沈怡琳顾不得外人在场,从椅子上站起来跪在他面前拦着:“老爷这是因何事动那么大的怒啊,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话还没说完,她自己先咳嗽个不停,她故意去瞄了两眼垂眸喝茶的七郡王,见他不说话,咬了咬牙,只管把事情往他身上找借口,“七郡王还在此,您发那么大火置当着郡王于何地啊,现在处理家事,怕是不妥。”

“还怕什么外人,你女儿胆子何其大,当着外人的面打三娘子,连我都看见了!”云致远气极拍了拍桌子,不过又觉得沈怡琳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朝着七郡王作揖行礼,“让七郡王笑话了,不如……”

慕君睿温润地笑着,“说起来也是小王叨扰了。小王遇大理寺卿就陪着一齐来看看,还望侯爷不要见怪我唐突前来才是。府上烧火的事自有大理寺卿管着,小王乃旁观者不会发表言论,至于家案,小王却是个证人,看到路上的行人受了委屈都要鸣不平,更何况大元之人都是我们皇家子民,三娘子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若不管不问,就是陷我于不义,小王不得不对侯府夫人说声抱歉了。”

站在一旁的云重紫把慕君睿的话翻来覆去地想了几遍,总结成一句话就是:小王要多管闲事,你能拿我怎么着吧!

云重紫一脸淡漠,心里却偷偷乐了几番,慕君睿这只笑面虎连说话都要绕了几个弯,更何况他的心思,不知道多深呢。

怕是谁也试不出他的深浅了。

她正襟站着,等着听沈怡琳还有什么好说的。

怕是其他人也听明白慕君睿那话的意思了,沈怡琳气得直磨牙,谁人不知道慕君睿最看重三娘子了,有他在,云秀荷还能落着好!

孙璇荣不想蹚这趟浑水,上前道:“既然是威信候府的事,我也不留了,耀中身上还湿着,在这站着不合适。”

说着就要扭着顾耀中离开,却被顾耀中闪开,“母亲,我当时也在场,也可以作证,更何况我知道整件事是如何的!”

“你……”孙璇荣恨铁不成钢,要不是当着外人的面早就把他拧着耳朵拽走了,她低声喝道:“别人家的事,你参和什么。”

“母亲,七郡王能在得,我为何不可?”

孙璇荣被自己的儿子噎住,尴尬地看了眼慕君睿,对着笑解释:“七郡王莫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慕君睿风轻云淡地笑笑,“小王瞧着顾大人比年前精神许多,想来在家赋闲也是一种历练,改日就去小王府上叙叙旧吧。”

孙璇荣一听立即喜笑颜开,不等顾耀中开口就连连开口道谢。

云重紫全当自己是根木头站在那杵着,耳听六路,用余光乜斜了眼慕君睿,当郡王的果然权利大,一句话就毁了那人的前途,又是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能让人对他是感恩戴德。

依着她对慕君睿的了解,他说的“叙旧”那就只是叙旧而已,说得模棱两可就是让孙璇荣误会罢了。

孙璇荣果然当了真,想到儿子的仕途有望,便眼巴巴地望着慕君睿,也不再提离开的事。

云致远的面上也越来越不好看,只想着快点打了一顿云秀荷给七郡王和三娘子解气,于是又喝道:“你打了三娘子都是我亲眼瞧着的,你还有脸哭!”

荆条在几个人方才说话的时候已经被小厮拿来,云致远一把拿在手里扬起来,他平常其实很是疼云秀荷,这个时候只要云秀荷下跪说几句软化他也就做做样子,可是今天云秀荷偏要死撑到底,也不管沈怡琳如何使眼色,只是一个劲的低头哭泣。

沈怡琳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见女儿如此委屈,以为她真的是被冤枉了,连连替她说清,“老爷,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可不能妄下定论,饶是女儿再不对,也听她解释一二,说不定此事还有什么隐情。”

云致远的手一顿,见慕君睿果真不发言,就顺手推舟的应了,“我让她说,她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你且去问问她是怎么魔障了!”

沈怡琳顾不得那么多,急急地问向云秀荷,“莫哭了,你就把实情说出来,郡王和家中长辈都在,定会为你做主的,只是有半点假话,我也不会轻饶你。”

她拿着手指点了点云秀荷的额头。

本是小声低泣地云秀荷,哇地一声,抱着面前沈怡琳的大腿痛哭流涕。

云重紫被她的头皮哭得发麻,心里便明白她这是又要耍花样了,果然一刻也不的安宁,若不是她是当事人,真以为云秀荷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叹了口气道:“侯爷,此事还是算了吧,不过是误会一场。”

云秀荷把身子埋在沈怡琳怀里只顾着哭,她心中不忍,又听云重紫想算了,便拿定主意要替女儿做主,哽咽道:“事情还没弄明白怎能说算就算了,若是三娘子受了委屈,我们自会还你公道,如果不是,我也要替自己的女儿讨个说法!秀荷别怕,有母亲在呢,你只管说就是。”

云重紫心中冷然,既然如此,她就看看云秀荷说些什么替自己翻盘。

“娘……娘……”云秀荷低低喊了一声又一声,忽然一抬手指向旁边的云重紫,“是三娘子把我推下的水,顾哥哥跳下水救我,女儿上了岸气不过才出手打了她。女儿也不想的,若不是三娘子欺人太甚咄咄逼人,我也不会动手,都是她逼我的。”

云重紫漠然地勾起嘴角,并不为自己解释。

因着屋里坐的人都没亲眼看着,但见云秀荷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虽并不全信她的话,但足以让人动容。

云老夫人也有几分看不下去,“快别哭了,让旁人看见多失态。”

一时间,屋子里只余下云秀荷放声的哭泣,还有另一旁慕君睿端着茶杯,碗碟轻碰的响声。

“那三娘子为何要推你进湖里呢?”孙璇荣并不是好糊弄的,如今她并不站在任何一方,反正她都已经留下来,这事闹得越乱她越开心,这可比看戏有意思多了,还不用花银子。

云秀荷拿着帕子捂脸,哽咽道:“因着她见着我和顾哥哥玩得好,她心里看不过眼!”

“胡说八道!”

顾耀中终于听不下去,心里一怒,破口大骂了声,把所有人一怔,他谁也不理,直接向慕君睿跪下,“请郡王为三娘子做主,此时并不如云家二小姐所说,根本就是她诬陷人。”

他之前一直不说话就是想投桃报李,所以才要听听云秀荷到底能胡说出什么来,没想到她居然敢冤枉三娘子,也正中他下怀,只要他把事情说出来,既可以讨得三娘子欢心,也可以改变七郡王对自己的看法。

同样是男人,他自然知道云重紫的美对男人的影响力,不过他却以为,慕君睿高看三娘子只是因为恩情,以着慕君睿的身份什么样的高门大户的女子找不到,别说三娘子是个乡下村姑,下九流的匠人,就是这威信候之女想嫁给他,都不可能是个正室的身份。

顾耀中更不担心三娘子对七郡王存着什么少女的心思,他看得出三娘子凡事有些分寸,她应该知道自己有几分几两的肉,她这辈子是别想着高处慕君睿那块肥肉了,只等着好好承了他的情,跟他回府去做姨太太。

这么想着,顾耀中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他早就想给云秀荷一些教训,没脑子的疯婆娘。

他心中骂道,热切地看向慕君睿。

只是慕君睿淡淡地看他一眼,笑道:“这是旁人的家务事,小王怎能喧宾夺主,小王方才看到了什么,其他人自然也瞧着了,事情既不是如云家二小姐所说那般,你且把你所知道的说出来给侯爷听,他自然会替你做主。”

他只字不提三娘子,把自己的与此事摘得干干净净,话虽如此,却还是表明了自己立场。

顾耀中见慕君睿不领情,只得转过身朝着云里雾里的云致远拜首,“伯父,此事与三娘子无关。”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说来。”云致远也不信三娘子把秀荷推到湖里,硬着头皮问。

于是顾耀中就从他出了泰和居出来遇到云秀荷后开始说起,把云秀荷说得是百般无理取闹,又威胁自杀,自己跳进湖里,只不过略略省去她的那番惊天地的表白。

他心里想着就是云秀荷不要脸面,他还要见人呢。

说起云重紫时,顾耀中说道:“三娘子只不过是恰巧路过,见到二妹妹掉进水里急得不行,我就跳进湖里救她,没成想她居然自己从游上岸来了,觉得三娘子坏了她的事,才不由分说地打了三娘子……”

“不是这样的。”云秀荷憋着嘴,抽抽搭搭地百般抵赖,“顾哥哥,你我一起长大从未生过嫌隙,你不要被三娘子给蒙骗了。”

顾耀中冷哼:“二妹妹说得不错,你我从小长大,感情好比亲兄妹一般。”

听到“亲兄妹”三个字,云秀荷的脸愣了愣,然后哭得更凶了。

顾耀中不耐,怕她又说出什么出格的话,又接着说道:“如此说来我本应该向着你说才对,但是正因为我帮理不帮亲,看不得有的人无辜受害,明明是罪魁祸首还要装可怜,你我一起长大,我竟不知你是睁眼说瞎话之人,也算我错看了你。看在多年兄妹情的份上,我劝二妹妹还是早日醒悟吧!”

屋里子的人看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时间也不知该信谁的好。

忽然,有人重重地把茶杯搁放在桌子上,所有人一愣,齐齐看去,只见慕君睿勾起嘴角轻声笑了:“这是说到哪了?”

云致远才意识到慕君睿是走神去了,有些讪讪地回道:“小女和顾大人各执一词,微臣一时间也不知信谁是好。”

云秀荷道:“我无缘无故害三娘子做什么,爹爹,女儿无错。”

顾耀中磨了磨牙,暗自呸了声,“当时花园又不只我一个人,找来其他人一问便知。”

云秀荷的小脸白了白,眼泪鼻涕挂了满脸,愣愣地一时不知如何如何接话。

云致远见状心里有了几分明白,这事就算不是云秀荷的错,也一定是她诬陷了三娘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帮谁都落不了好,他就拿眼去看慕君睿的态度,只要七郡王一句话,这事就不会有人追究,虽说亏了三娘子,以后自当慢慢补偿就是。

慕君睿又垂下眸独自想心事去了,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僵硬,孙璇荣见所有人都不提找下人这话,她却急了,如果不找来问仔细,云致远定是要替云秀荷说话了,那岂不是要说他儿子胡说!

孙璇荣转过身,趁着他们不说话,独独对上首一脸凝重的老夫人道:“云夫人不想自己的女儿平白受了委屈,我何尝想自己儿子担着诬陷人的罪名,请老夫人把花园里那几个婆子找来一问便知。”

云老夫人看了眼对面的三个孩子,想了一阵,才点下头算是同意。

不一会儿,吴妈妈亲自领了一个婆子进来,那婆子见满屋子夫人少爷,惊得满头大汗,进屋就直接跪下了。

云老夫人就问她当时看到了什么,那婆子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时,慕君睿忽然抬起眼问向一旁的吴妈妈,“这婆子是做什么的?”

吴妈妈转过身低头道:“回郡王的话,她是看园子的管事婆子,当时离着湖边不远处。”

慕君睿点点头,“我瞧着你们府上的园子虽小,但也别致。”

“这婆子在园子里呆了很多年,一直侍弄花花草草很是有一手。”吴妈妈接话。

地上的婆子也不知道旁边的男人是谁,说起别的她没话,但提起花花草草,她可是很自豪,于是回话道:“这位爷不知道,我们府上的花草可都是我一手打理的,比外面卖的还好呢。”

慕君睿像是来了兴趣,也不管一屋子大眼瞪小眼的男男女女,只自顾自地拍手,“不错不错,最近小王府上新置办了个园子,正缺个侍弄花花草草的。”

他笑着对云老夫人道:“老夫人,不知这婆子可否能卖给我,明个儿我让人送银子过来。”

老夫人听他要人哪里有不乐意的道理,“郡王这话就见外了,一个婆子而已还需要什么银两。”

说着就让吴妈妈去拿这婆子的卖身契。

慕君睿接过卖身契,谢了老夫人,就问向地上的婆子:“你可愿意去郡王府做管事婆子?”

“郡……郡王府?”

慕君睿笑容可掬道:“在下慕君睿。”

慕君睿!七郡王!

那婆子一听他的大名,两只眼睛都要放光了,连连磕头回答:“愿意愿意,能去郡王府是奴婢的福分!”

慕君睿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就不再说话,其他人全是一头雾水,只有云重紫一个人挑了挑眉,知道他这还有话说。

果不其然,就在云致远想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慕君睿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忽然又道:“去我府上一个要求,小王只收说实话的下人。”

他拿着她的卖身契看着跪在地上的婆子笑了又笑,那婆子受不住他的目光,偷偷抬起头睨了眼,又开始瑟瑟发抖,只觉得那笑容里圈是冰刀子。

明明如此温和的人,怎么让人觉得一股冷意。

慕君睿又笑而不语了,那管事的婆子也是个惯会看人脸色的,她把屋里的情形想了一遍,又想着之前老夫人的问话,就知道这是在审案子呢,只是把她找来对峙。

她方才不敢说实话,只因着这家还是沈怡琳做主,老夫人又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如果把云秀荷的事说出来,她一定会被撵出去,可是不说,老夫人那里也是不好交代的。

不过现在想来,眼前的郡王把她的卖身契拿在手里,以后她就是郡王的人了,说什么也不犯忌讳,她瞧着郡王把她要到府中伺候是假,根本是想让她无后顾之忧说实话。

那婆子也懂得投桃报李的道理,她自然要给现在的主子尽忠职守。

她连连称是,又去向老夫人磕头回话:“老夫人,是二小姐自己跳进湖里的,后来顾家少爷下水救她,二小姐上岸后却不问缘由的打了三娘子,其他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那婆子也是个好打听的主,早就听说过七郡王对三娘子好得很,心里就觉得他必定是站在三娘子一起的,于是对三娘子踢顾耀中进湖里的事半个字不提。

再者说,那顾家少爷自己都不在乎,她又何必做那小人呢,只要现在的主子七郡王高兴,她以后的日子就是风生水起了。

那婆子越想越有几分得意,云秀荷猛地从地上扑起来就要打地上的婆子,“你个狗奴才竟敢胡说八道!”

“哎哟哟,二小姐又要打人了!”还没挨着边,那婆子直往慕君睿的身后躲。

一直沉默不语的云重紫手急递抓住了她的手,“在郡王面前,二小姐还是知道些进退吧!”

两个人的距离极近,云秀荷目光阴寒地看着她,小声地赌咒:“三娘子!我不会放过你的!”

云重紫冷冷笑着:“这话你说过不止一遍了,等下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云秀荷被云重紫的手紧紧握着,忽然觉得手腕一麻,扑通一下直直地跪在云重紫面前。

沈怡琳大惊,想起那日云重紫对女儿做的手段,想要上前帮衬着女儿,就被一旁的孙璇荣拉扯住,皮笑肉不笑道:“我知道你是说话算话,但也不急着上去教训二小姐啊,我看二小姐都给三娘子跪下了,且听她说点什么。”

“你……”沈怡琳又怒又急,却无法当众发作,恶狠狠地瞪了两眼孙璇荣。

孙璇荣知道她在心里已经恨上自己了,今天这事明摆着云秀荷没理,以她对儿子的了解,他定没有全部说出实情,云秀荷见到她家儿子时,就跟狗皮膏药似的扯都扯不下来,肯定是因为被缠着烦了所以要教训他。

她想着这事听得合情合理,但儿子一定在其中做了手脚,便也不追问。

别说她是落井下石,这次就全当给云秀荷一个教训。

“二小姐,这可使不得啊!”云重紫急忙半蹲下来,在外人看来像是在扶着云秀荷,可是她却是使着劲,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云秀荷恼羞成怒,想要狠狠咒骂,可是舌根子却也在发麻,说出来的声音,只有蚊蝇一般,只有离得近处才能听见。

她急得满头是汗,有苦难言,阴毒地瞪着云重紫,“你暗算我!”

云重紫听见勾了勾嘴角,面上却是诚惶诚恐的摸样,“我知道二小姐知错了,但是下跪我实在当不起,不过是打了我一巴掌罢了,何须向我行这么大的礼,端个茶认错我便知足了。”

“我这杯子还没使过,拿去给二姑娘。”

上首的老夫人忽然发话,吴妈妈接过茶杯,冷着脸递给云秀荷,“二姑娘,你有这份心思,老夫人也会安慰的,只是以后莫要任性,让老夫人担忧,让夫人为难了。”

云秀荷此时已经浑身发麻,也不知道方才三娘子拿银针扎了她哪里,竟有这般痛苦,之前云重紫还是按着不让她起身,现在怕她趴到,双手又给她提着。

云秀荷直觉被所有人羞辱,又眼泪汪汪地看向自己的母亲,见她又被孙璇荣拦着,那边爹爹一声不吭地怒瞪自己,连顾耀中眼中也是不屑,她满脸涨红,嘴角已经被咬出了血!

好啊,这个三娘子,是要逼着她无路可退!

云秀荷看到沈怡琳拼命向自己使眼色,就知道这一次,她不得不低头。

于是,她缓缓地伸出发麻的手,正端着茶杯,也不知道是吴妈妈没端稳,还是她的手太麻了,云秀荷的手一哆嗦,茶杯应声落在地,老夫人上好的红釉镶金杯就打碎了。

云致远忍无可忍,扬起鞭子就朝云秀荷甩去,“没脸的东西,做错了事居然还敢摔老夫人的东西!”

鞭子直打在云秀荷的后背上,云秀荷疼地闷哼一声,她想尖叫都没了力气。

云秀荷这边还没哭,沈怡琳那边已经心疼地眼泪横流,一把抱住云秀荷的身子,求饶道:“老爷要打就打我吧!”

“打你还是轻的,你瞧你教的都是些什么祸害出来!”云致远觉得在外人面前失了面子,对沈怡琳也没了往日的情分。

只是想到这次拿到沈怡琳的把柄也是好的,下了她的权,以后三娘子进府的事也有了话柄。

“怎地不打了?”云老夫人也想趁机挫挫沈怡琳的锐气,半眯着眼看着地上跪着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岂能儿戏。你女儿有错在先,又敢当着外人胡闹,理当受罚。”

沈怡琳再一次被人当众责骂,脸上青白交错,“老夫人说的是。”

云老夫人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碎瓷片,道:“那就按照你刚才说的,秀荷做错了,你亲自动手不轻饶她。你想怎么个不轻饶法?嗯?”

云老夫人的尾音上挑,透着冷漠的凉薄。

沈怡琳咬了咬牙,“儿媳会亲自惩罚秀荷。”

说着,沈怡琳慢慢站起来走到云秀荷身边,看着她哭红的脸,缓缓吸了口气,猛地扬起手朝她扇了一巴掌。

云秀荷一怔,只觉得脸上发麻又烫,还没反应过来,沈怡琳又打了一巴掌,冷冷道:“我一打你任性妄为,二打你不知悔改,三打你……”

啪地又一声,沈怡琳闭着眼下了重手,“三打你目无尊卑,不知所谓!”

云秀荷白嫩的小脸很快肿起来……

------题外话------

【据说文更的早,上班的人一天都是好心情,那我以后就凌晨更,你们可不要睡的太晚,注意身体哦!我看到好几个亲都好晚才睡!】

谁年轻的时候还没爱过几个渣!

不过,云秀荷童鞋啊,你可长点心吧……

她现在是弱了点,这算是个转折点吧。

【我算剧透么?我剧透了诶!求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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