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静坐着,怔怔地看着窗外,只有耳朵上的小金刚钻耳环微微闪光。过了一阵,她才小声说:“也许还没疯,只是偏执。”
“偏执?”我估摸了半天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他就是这样一个偏执的人,成也成在这一点,为了做事破釜沉舟;败也败在这一点,不撞南墙不回头。我父皇确实有错待他们袁家的地方。但是,如果换成别人,也许不至于走到这一步!但是,也许是天意吧,他越是偏执,越是什么都没做成。虽然让我父皇许多年都不能安枕,但他最终在曦国也没了容身之处,只能跑到这里来躲着。可是,延国和曦国之间又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仇恨,要他这样一个疯子,有什么用呢?”
“是啊。”留他,无非是因为曦国国君忌惮他。万一在什么事情上,能用这件事拿捏曦国国君一下。只是个“万一”而已。现在,两国联姻,要永结“百年之好”。袁落风确实是没用了。
太子妃继续叹着气,说:“其实,我现在有些……虽然作为曦国公主,我不该这样想。可我还是有些觉得,觉得惋惜。”
“娘娘,这是您心软。”我安慰她说:“别说您了,就是微臣,手下被他杀了那么多人,自己被他打成这样,也会觉得有点惋惜。这样的身手,在延国这些年也没做什么坏事,死得可惜。若是他能为皇上所用,我都能磕着头求他收我当徒弟!”
“唉。不提了,不提他了。我嫁过来之前之后,时不时都在幻想,或许,我见见他,不带畏惧地和他面对面坐着,把以前的事情说开,就不用到这一步了。可是,估计我是在做梦呢!没有人能说得动他!”
“嗯,娘娘,不提他了。已经没有这个人了。凭良心说,我打不过他,鵟英领也打不过他。可是他到底死在辰都,死在我们手里,天命如此。”
我们半天没说话。她在想事情,我得歇会儿。
眼皮差点就要合上的时候,太子妃突然转过脸来,小声说了一句:“你怕是得等着赐婚了!”
“什么?!”我吓得又差点一下子坐起来,还没起到一半又无力地栽倒回去。
“哎哎哎,你小心,别着急!”太子妃帮我正了正枕头,附身在我耳边说:“你听我慢慢说。”
“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些天只管昏昏沉沉养病,外面的事情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天,本来都以为你一定……”太子妃为难地咬着嘴唇。
“娘娘,客气什么啊!不就是以为我死了么?!我自己都觉得我死了!”我无奈地挤出一丝苦笑,急着听下文。
太子妃嗔怪地看着我,叹了口气,接着说:“父皇那天也吓慌神了,只下令快走,赶紧回宫。但是,鵟英领捧着你跪在皇上车前不肯起来,坚持说你还有气,求父皇救你一救。皇上拗不过他,才吩咐太医和宫人留下,去人堆里点点受了伤还活着的人,都带回来。”
“捧着?!哎呀,我的个娘……”想起那个画面我都嫌牙酸,可是我没力气跑出去撞个墙跳个井的,只能朝另一边转过脸。
“本来你是还死死抱着袁落风,怎么都掰不开你的手。别说父皇,连我都以为……”太子妃突然抬手捂着脸,停顿了好一阵子才说话,说:“是鵟英领把袁落风那条胳膊齐根剁断了,才拆下你来。”
“我的个娘,我的个亲娘,丢死人了,我不用活了……”我只觉得浑身一阵鸡皮疙瘩,赶紧把被单扯上来扣在头上。
“哎,你先别着急……”
“娘娘,微臣这回是真活不了!袁落风怎么不再使点劲,直接打死我呢?!”我现在是真想爬起来抄刀冲出去砍死他啊!这些天,怎么没人跟我说还有这么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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