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开机?】
【是。】
脑中一阵晕眩,识海中多了一条长长的轨道,他的思想被一种无名的力量牵引着,在其中穿行,走啊走,走啊走,走到了头,却是一个死胡同,付丞雪抬头看着紧锁的门……有点坑爹。
【不是说开机么?】
【已经开机完毕。】
【那……页面呢?】
【系统框架不完善,无法进入。】
所以……这是在玩他么?
付丞雪出来后,询问了剩余信力,偏头看见闹钟,目光一顿,嘴角扬起了微妙的弧度。
【再次开机。】
【……接受命令。】系统虽然疑惑,却仍执行命令。
反复实验几次,终于确定了这个漏洞,当信力储备不足以修复系统框架时,精神登陆会一直停留在初始化中——这个状况简单来说,很像赖床,程序在苏醒,却缺少临门一脚的精神能源,拖拖拉拉走到头,中枢平台的大门仍然紧闭。
这个等待的过程中是静止的。
眸光一转,刚想筹谋什么,系统声音就冒出来警告:
【系统中枢修复完成,会恢复正常流速……系统构建的过程极其不稳定,对使用者有一定危险,脑波如果发生意外,轻则脑震荡,重则脑瘫。】
凭系统这时才出声提示,可见它无力阻止强制登陆。
打个比方:本土电脑系统出问题,哪怕脑抽地一遍遍重启,只要还有电,它也只能吭哧吭哧爬起来束手自虐,最危险也不过造成系统崩溃,伤不到电源什么事。说是这么说,这系统中枢就建在体内,还是意识登入,如果崩盘了,就像电脑在眼前爆炸了,危害总是存在。
付丞雪即使是个险求富贵的赌徒,也不会拿生命做赌,之前种种是为试探。
原先套话时发现系统中有他心水的东西,刚才就在琢磨,真出意外,是光脑先崩盘,远比他更需着急,好歹他还有个皮囊,光脑纯虚拟体可就没半点保证了!
两方讨价还价一番,系统终于松口妥协,另外开辟一个造梦空间。
系统里有备份乐器和舞蹈器材的形态,可以在空间模拟练习。
——为此搜刮了全部信力。
造梦空间类似外置存储器,或钢筋水泥建筑工地搭建塑料木头小窝,安插在潜意识层。
人的认知分为有“清醒认知”和“不知不觉”,潜意识属于后者,是前者的倍数增长,具有多个层次。高层次不但奥妙难以攻克,使用不当还会影响性情,所以选取的地点是最易与机能建立关系的底层潜意识。
——梦境也属于这里的活动。
构建在此更能兑换出无限时间,要不怎有“一梦千年”这类词。
进门的钥匙是a波和θ波,唯这两种状态下能将人体潜力激发最大。如果潜意识是土壤,意识是种子,它们开出的花就会在脑细胞里茁壮成长,而大脑皮层所操控的神经系统,就会作用于身体的各部位。简而言之,造梦空间掌握的知识会熟练地运用到身体上。
每兑换地球时间二十四小时就需支付一格信力,等同于系统待机的消耗,同时还需愿力支撑系统主程序的运转。
离开系统,关灯睡觉,却有些夜不成寐。
心里像有个小人在滚烫的铁板上翻滚——他明白,这是“煎熬”。
脑中总是回想过下午倒茶的情景,李律关节处和手背发红起皮,有些皴,看得他心疼。李律的房间黑着,他盯着滴滴答答的闹钟发了会儿呆,才终于心一狠,拿着护手霜出门。
李律房门是坏的,只能关无法锁。
拧开门,怕发出声音,特地脱了鞋光穿袜子进去。
不敢照明,摸摸索索走到床前,期间被桌角凳腿撞了好几下,怕痛呼把人闹醒,咬牙忍下,战战兢兢一路。摸黑给李律涂上护手霜,本打算悄悄离开,可看着李律被黑暗勾勒出是脸,心软得一塌糊涂,连心底最隐秘的悸动都牵引出来——
紧紧握住李律的手。
近二十年的死别啊,在午夜梦回中不知哭了多少次!
他跪在床边,脸颊贴着李律手背的脉动,心脏嘭嘭嘭直跳,完全不受控制。
眉眼五官都在适应了黑暗的眼中,被一遍遍勾勒、描画、印记在心里……他清楚要保持距离,却忍不住在无人可知的夜晚,任眷恋不舍啃咬心口——他清楚地明白,时隔多年……他依然深爱着李律——就像他现在。
热切地想要亲吻男孩的唇,以此确认男孩的呼吸,是否炙热,鲜活。
…………
翌日,清晨的光从窗台照到床头。
李律从温暖中睁开眼,却有一瞬恍惚,手指摸上嘴唇,露出深思。桌上的闹钟扯开嗓子叫,今天是周一,要赶首班车上学。迅速洗漱完毕,拿起客厅的书包,背上的动作顿住。
比往日重些。
打开一看,是多了饭盒,奇怪地摸了摸外兜,发现苗氏照惯例放了饭钱——那盒饭是谁做的?
下意识看向新房客紧闭的房门,抿紧唇瓣,不敢再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