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旭？
凤之白端起茶盏呷了两口，放下茶盏揉了揉右边的太阳穴，舒缓下疲惫。
“让他进来吧。”
“是。”六安颔首。
片刻，温旭面色深沉地站在书房。
六安端来一杯热茶，瞧温旭面色不好，怕是有事要谈，默默退了出去。
凤之白指了指那边的椅子，“坐！”
温旭站着没动，神情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她在哪？”
凤之白悠悠靠坐，翘着二郎腿双手抱臂，明知故问：
“谁？”
温旭袖袍的拳头微紧，“刘雨姑娘。”
凤之白瞧他一脸怒容，淡淡睨他一眼，“她不是住在百草堂？”
温旭盯着他，难道他也不知道刘雨去了何处？
“佟木说那日刘雨带着余嬷嬷去了护国寺。”
“那还来问本座？”
凤之白目色幽冷淡漠质问，“她又不是本座的女人，她去哪关本座何事？”
这话，温旭无言以对。
话虽如此，但他觉得凤之白一定知晓刘雨去了何处。
“我今日一早去了护国寺，一番打听才知晓她根本没去！”
“呵！”凤之白嗤之一笑，“所以呢？”
温旭避而不答，转而说：“回到百草堂，我去了她住的屋子，发现她留了一封信。”
“本座不感兴趣你们之间的事。”
言罢，凤之白缓缓起身绕过桌案，准备去歇息。
在凤之白擦肩而过时，温旭急言：“她留信说去报仇了！”
凤之白停足在书房门口，神色明显有一丝不悦，背对着温旭，清冷开口，“那又如何？”
温旭身子微僵，这人真是个冷漠的人啊。
“凤司座，你明知这一切都是煜王所为，那日在金銮殿皇上只字不提及煜王，群臣都拿他无法，她一个弱女子，又如何报仇？”
凤之白转身，冷漠的看向温旭，“与君何干？”
短短四字，足以让温旭答不上话。
是啊，她要去报仇，与自己何干呢？
凤之白慢步走向他，“三年囚禁，你可知她的无助？”
“支撑她熬过绝境的，不是你若近若离的关怀，而是她心底对家的眷念！”
“可...”温旭一噎，“可她终究是一女子！”
“如今才心疼她，是不是有些晚了？”凤之白嘴角泛着讥讽，向前走了一步，骤然对温旭胸口击了一掌。
“当初你对煜王手下留情，别以为本座当真不知晓！”
温旭没想到凤之白会突然出手，顿时被击退几步，噗地一声吐了一口血，捂着胸口惊愕的望向凤之白，原来...
原来，他都知道！
凤之白冷漠地看着他，讲真的真有一掌劈死他的冲动，若不是他，也不会乱了自己的计划。
“当初你若按吩咐行事，或许刘程如夫妇还不会出事！刘雨也不会走上一条不归路！”
凤之白越说越来气，刘乌龟本来还用，如今肯定被那人藏起来了。
“咳咳~”温旭咳嗽几声，擦掉嘴角的血迹，“从小师傅便告诉我，行医是救人行善，不是害人！可是我却救了十恶不赦的人！”
“呵呵，实在可笑！”
骤然。
温旭抬眸看向凤之白，“司座早就知晓一切，为何要纵容凶手！？”
“纵容？”凤之白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温旭不禁往后退，凤之白冷峻的气势太强，他心底居然一丝惊慌。
“本座把报仇的机会，白白的送到你手上，是你自己放弃了！”
凤之白将温旭逼至桌案，温旭无路可退，手慌乱的撑在桌案边。
“你以为本座把你弄到京都是为何？嗯…？”
“我...我...”温旭一时语塞，“你身居百官之首，煜王无法无天，为何不能将他绳之以法？”
绳之以法？
凤之白哂笑摇头，“温旭，以往本座以为你脑子还算聪慧，如今看来除了这一身医术，也不过如此！”
“你以为皇上当真不知晓佟一臻是替罪羔羊？”
温旭愕然，皇上知晓？
“既然知晓，为何不按律法行事？”挺直的了胸膛，强装镇定与凤之白对视，“天子犯法与民同罪！”
“哈哈哈~”
凤之白扬声大笑，笑得院中的六安、听风几人都听见了。
温旭听出笑声里的嘲意，“难道就因为他是王爷就可以逃过罪责吗？”
凤之白眼眸一眯，这人那日在金銮殿真是白待了那么久。
“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
“太子不堪大任，倘若煜王一倒，江山便会落入李氏之手！”
“你觉得皇帝会同意？”
温旭：“...”
凤之白拂袖转身，往前走了几步，“只要东宫之位不易主，此事不论是不是煜王所为，他都不能是凶手！”
言罢，侧目冷漠地睨他一眼，“可懂？”
温旭惊愕的不能言语。
是了。
他没想到这些，也想不到这些。
所以，那日凤之白说事情已经了结，当时他不懂！
他真的不懂！
那她…是不是早就看懂了形势？
“她，去了哪？”
凤之白没瞧他，举步往书房外走，“她没告知于你，本座为何要告知你？”
温旭捂着胸口大步追了上去，在门外将凤之白拦住。
“连司座你都拿煜王没办法，刘姑娘又如何报仇？”
六安扣脑，刘姑娘？刘雨姑娘？她怎么啦？
凤之白负手而立站在台阶上，凝视着台阶下的温旭，“那是她的事，与本座何干？”声音冷漠又无情。
“温旭，你违背本座的命令在先，是为不忠！”
“今夜没一掌劈死你，不是因为你还有用，而是因为本座不想脏了自己的府邸！”
六安深深点头，大人可爱干净了！
一字一句冷漠的话，让温旭冷到谷底，胸口隐隐作痛。
方才凤之白确实手下留情了。
听风的手肘搭在六安的肩上，看着温旭的背影不屑的憋嘴，主子就该给他点教训。
夜色阴沉，院子无声。
谁也没说话。
温旭闭眸，片刻后，睁开眼眸，对上那双幽深的目光，“司座看似冷漠，可温某知晓，司座心底还有底线的。”
“否则，当初也不会让在下...”话没说下去。
六安眯着眼，哼温大夫说的什么话？
我家大人本来就是好人！
凤之白不语，底线？何为底线？
她只想报仇，一步一步地兑现当初对自己的誓言而已！
温旭见凤之白没出声，继续说：“玉瑶已死，纵我是医术了得也不能起死回生。那些累累尸骨，何其无辜？”
“刘姑娘为了刘夫人之仇，宁愿孤身犯险！我身为玉瑶的未婚夫，我亦该担起我的责任！”
“天下大事，我一介草民不懂，我只知晓杀人偿命，欠债还债！”
凤之白眉梢微挑，快的让温旭没有发现。
温旭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个什么决定一般。
“从今往后，属下单凭司座差遣，属下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音落，深深地向凤之白行礼，以示忠心！
他清楚的明白，要想报仇，只要靠眼前的人。
太子无能的谣言已经彻底坐实，而且还是眼前人的手笔，太子定然成为皇帝的弃子，他亦不能投靠李丞相。
凤之白眨了下眼，嘴角微微一勾，这一礼倒是比以前行的端正。
她等的就是温旭这句话。
“温旭，你以往觉得本座只是出言恐吓于你，那么今夜本座就告诉你，你若再违背本座的命令，本座真的会一把火烧了药王谷！”
温旭保持着行礼的姿态，“属下不敢！”
“本座不信任何人，换作旁人本座可能会用毒药控制，但是这招显然对你无用！”
凤之白往下走了一步，睨着温旭的头顶。
“你若不想刘雨、药王谷出事，那你最好不要再忤逆本座！”
话落，举步离开。
“是。”温旭恭敬应声。
以前他确实不相信，现在他真的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