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一出声，李丞相脸上的神色有了一丝潜移默化的变化，那深沉的眼眸中带着淡淡的幸灾乐祸。
罗进则淡淡看了一眼便垂下了眼眸。
“朕不止一次让你配合凤少卿调查，而你屡次三番把朕的话当作耳边风！”
皇帝冰冷的声音像龙吟一般响彻在金銮殿。
邱鹤噗通一声跪下，“皇上明鉴，老臣冤枉啊！”
凤之白哂笑，从怀里拿出昨日整理好的口供双手奉上，“皇上，这上面记录着户部官员来协助调查的名单，以及各位大人初次调查的口供。”
说完还特意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跪着的邱尚书，才接着开口。
“臣是否冤枉邱尚书，皇上一看便知。”
邱尚书：“...”
他心里在骂娘，这黄口小儿怎么一直针对自己？
不用皇帝发话，徐坤拂尘一甩，躬着身子走了下去，快速将册子接过，给龙椅上的皇帝送去。
皇帝一把薅过徐坤手里的册子，脸色无比阴沉，将册子打开翻阅起来。
果不其然，从头到尾就没见邱鹤这老狐狸的名字。
啪一声，册子被皇帝一巴掌拍在龙案上。
皇帝那双龙眼散发着浓郁的杀意，这老不死的，是越来越不把自己这个皇帝当回事了。
“邱鹤，你可有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中？嗯…？”
“接二连三违抗皇命，看来你对朕这个九五之尊，很是不满啊！”
此话一出，朝臣大气都不敢喘，任谁都知晓皇帝这话看似平静却蕴含着杀意，这杀意不同以往，而是真的想把邱尚书处死。
唯有凤之白气定神闲，平静处之。
邱鹤在朝堂摸爬滚打十几年，多少还是了解皇帝的脾性，连忙磕头表忠心。
“皇上啊…您要相信老臣对您的忠心啊，老臣对您的忠心日月可表，苍天可鉴啊！”
“皇上，老臣真的冤枉啊，实在是…实在是…年末户部事务繁忙，一时抽不开身啊！”
皇帝冷脸没有说话，所有人都沉默旁观。
金銮殿静寂无声。
皇帝一直不说话，邱尚书心里七上八下，知晓皇帝这回是真怒了。
“皇上若是不信老臣，老臣唯有以死表忠心了。”
话说挺漂亮，可人却跪着没动。
其实这话他不说还好，一说皇帝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心道，你倒是去死啊，还跪着做什么？
不过想是这么想，可是皇帝还是没开口说话。
凤之白眼珠子突然动了，掀起眼帘，看向狗皇帝，“皇上，邱尚书的忠心让臣等佩服，可是忠心不是随口一说，还是要实践才能鉴定真伪！”
邱尚书：“…”
这小子想干什么？
其他朝臣：“…”
皇帝眨了一下眼，沉声，“凤爱卿所言极是。穿着朕的官袍，领着朕发的俸禄，对朕阳奉阴违的人比比皆是。”
“口口声声对朕忠心不二，可屡次违抗朕的命令，对于这种人，凤爱卿可有法子？”
凤之白神色自然，做出沉思的模样，片刻后，看向跪着的邱鹤，“邱尚书对皇上真的忠心不二？”
“自然，老臣这尚书之位便是皇上登基不久提拔起来的，皇上这份恩情老臣铭记于心，早就发誓只效忠皇上。”
凤之白郑重颔首表示认同。
但她也没客气，继续发问，“那邱尚书为何不愿配合调查？这册子记录的官员除了头几个，皆是主动前来大理寺配合调查的。为何偏偏邱尚书不愿配合？”
“是居高自傲？还是倚老卖老？”
“又或者说…皇命对邱尚书而言…已是儿戏？”
凤之白的三连问，让邱鹤顿时有些语塞：“你…你…你血口喷人。”
凤之白一脸平静，甚至还摊手耸肩：“呵呵，本少卿是不是血口喷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邱尚书此刻如何自证忠心。”
邱鹤僵住，“这…这…本官还要如何自证？”
凤之白哂笑，嘲讽道，“呵，邱尚书，看来你记性确实不大好了，既然记性不好就该让位了，”
“你…”邱尚书噎住，原来他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本少卿说的在理。”凤之白随即接了话，又问：“方才邱尚书说为证清白，可以死明志？”
邱鹤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微眯着双眼，那目光中带着威胁，怒视着她，“是，本官的忠心天地可鉴。”
凤之白可没被他那眼神威胁到，反而随性摆手，“欸，天地可鉴就不必了，让皇上鉴定便可。”
邱尚书沉声，“喔？凤少卿可有法子？”
凤之白眼神淡淡，俯视他一眼，转过身，对着自己平时站的队列，抬起右手比划了几下，说道，“劳烦诸位同僚让让。”
众臣虽疑，却也照做。
待大臣将队列断成两截，空出中间一段，凤之白才侧过身子看向邱鹤，抬手一指。
“喏，柱子在那，邱尚书不要以死明志嘛？”
她随即又抬手做出请人的手势，平静道，“请吧！”
皇帝目光一闪，干得漂亮。
众臣忍不住扯嘴角：“...”
邱尚书无语至极，觉得凤之白就是脑子有病，他看凤之白的目光变得阴毒起来。
这小儿是傻子吗？
自古朝臣口中的以死明志，不过只是为了让皇帝打消疑虑罢了，谁会真的以死明志？
老夫是老，但是老夫不傻。
凤之白见他不动，便催促一下，“邱尚书，请啊！”
邱鹤咬牙切齿的说，“你要逼死老夫？”
凤之白摇头，淡道，“欸，邱尚书此言差矣，邱尚书要以死表忠心，这可是你自己在这金銮殿说的，皇上听见了，本少卿听见了，诸位大臣也听见了。”
“本少卿何时逼过你？本少卿是钦佩邱尚书对皇上的忠心，以死明志本少卿只在书中见过，这真实的事件，本少卿真没见过。”
说完，原地转了一圈后问道，“诸位大臣可见过？”
这话，众人都觉得无人会接。
偏偏杨帆不嫌事大，非常主动的配合凤之白，“不曾。”
凤之白平静点头，“做人要言而有信，何况身为朝臣大员，皇上有邱尚书这等忠心的臣子，想来皇上也是欣慰的。”
“邱尚书，不如让皇上与诸位同僚都亲眼见证一下邱尚书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