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凡超惘然一叹,道:“不错,我师傅他老人家也不喜师兄弟们窝里斗,常常告诫我们,要团结一致,退一步海阔天空。”
“再有,小公主,我说一句不多心的话,你不要介意。”
说到这里,曾凡超故意停顿了一下,李谡眉头轻蹙问:“什么话,曾大哥,但讲无妨。”
曾凡超直言不讳地道:“天下自武后下台来,女子做主,大都难以服众…”
“其实,你并不一定要做那外表光鲜的掌门之位,大可暗中收纳势力,隐居幕后,逐步蚕食高克明的势力,然后,扶持傀儡,温水煮青蛙,等过几年,你儿子李森年纪稍长,武功也可,再立下功劳,大可取而代之,把蜀山下代掌门之位夺回来!”
“高克明那两个儿子,高健张扬骄横,早晚闯出大祸,不足为虑,而那个高春来虽然才知过人,计谋摆出,呵呵,我还是要最后一句!”
“武林!强者为尊!”
前面所说,李谡倒是颇为认可,但最后四个字,嗤之以鼻,暗骂曾凡超与李宗吾俩个二人转,一番忽悠,将她的打算都动摇了,李谡并未说话,沉思起来:“不错,他们二人所言极是,目前蜀山全是高克明的人手,我的根基太浅,需要分化拉拢一些高克明的属下,从而给森儿打下牢靠的根基!”
李谡实际上虽然热衷掌门之位,却听曾凡超、李宗吾一番肺腑良言,也晓得她做掌门必定阻碍重重,倒不如退一步,大力培养李森,这样做,有两个好处!
第一,李谡不会成为众矣之失,与高克明也不用撕破脸,更不会被掌门之位套住,从而失去自由。
第二,她有充足的时间精力来改善几个子女的关系,而不会陷入无止境、尔虞我诈的权利游戏中去,反正天塌下来,有高克明顶着。
一举数得,好处显然多过坏处,心下衡量之时,但听李宗吾又道:
“师妹,目前真不是时候,你刚一回来就拿高克明开刀,蜀山上上下下,谁会服你?再说,你立家多年,还是应该抽时间陪陪家人,再有,你还有红花会,而高克明他真的除了蜀山剑宗,没有其它…”
李谡很想反驳,狡兔三窟,高克明以前干杀手这种无本买卖的人,暗中岂能没有势力,却不忍伤老头的心,撇嘴道:“行了,师兄,我晓得了,就如你们所言吧,我不会兴风作浪的。”
说着,李谡又从腰间取下一玉瓶,掏出一晶莹剔透如冰晶的雪莲丹,递给曾凡超,道:“曾大哥,这是疗伤圣药,刚才错手伤你,算是小妹给您赔罪了。”
这药,本来就是随身携带,连晚上她睡觉都是带在身上,珍贵无比,独孤不败增给她的也不过三十颗,用一颗少一颗,她本来还打算给四个儿女每人一点做防身用,却未来得及,就只剩二十多棵了。
曾凡超倒是毫不犹豫的一手接过,更不矫情直接服用,此药甫一拿出,他鼻腔隔着三尺就闻到了雪莲浓厚的清香,且这股扑鼻清香一入他的心肺,当下灵台清明,甚至连创口处,都传来阵阵凉丝丝的舒服感觉,惊为神药!
此时雪莲丹入口当即化开,并散发出浓浓的清香,馥郁芬芳,更甚曾凡超隐隐感觉略有干涸的真气亦在缓缓的恢复,受伤的经脉传来凉丝丝伊如融化的药力在滋润修复着它!
几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后,李谡转脸看向自己的四子李森,道:
“森儿,现在为娘归来了,你以后剑法就由我亲自教导,明白吗?”
“啊?”李森满脸不情愿、可怜兮兮的望向自己师傅李宗吾,希望他能出言劝住李谡的做法,对其而言跟着师傅必定自由得多,不过李宗吾视若无睹,朝李谡道:
“师妹,时辰不早了,既然你选择以退为进,那么就用时间来完成这一切吧,同时也希望你体谅我这个小小的心愿,不要让蜀山剑宗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微顿,续道:“曾兄,看来你的伤势应无大碍,我便扶你回去歇息吧。”
“森儿,你娘的剑术已远超于我,寓情于理,她既然有心亲自教导你,那我这把老骨头可以逍遥一段时日了,嘿嘿,森儿,师傅年纪不小了,你看近年为了教好你,为师的头发都要愁得掉光了!”
所言半真半假,带个小孩,真的相当耗费精力与时间,李宗吾向来喜欢做甩手掌柜,能李森这个“包袱”丢还给李谡,自然少去一轮烦心事…
翌日清晨。
火红的太阳从东边升起,晨风微露,峨眉山上的兰苑海拔颇高,自然雾气蒙蒙,且一天有四季,早春、午夏、旁晚黄昏为秋,长夜为冬!
不过,这些对习武之人而言,并非什么大事。
“起来了,森儿!”
一大早,李谡就穿戴整齐,只见她内里着桃红长裙,外面套一件落地长披,腰间亦扎着鲜艳的腰带,是大唐贵族最为常见的妇人装扮,昨夜李森也被李谡强行带回兰苑一间厢房居住,她许久未见小孩,自然是一早就起来叫醒他。
“这才多少啊…我再睡一会。”
李森睡眼惺忪,话音未落,就见李谡沉冷着脸,当下从床上电弹而起,嚷道:“啊,娘,你怎私自进我房间?我师傅进门都要敲门…”
李谡抬手作打,笑道:“那是你师傅,我是你娘,你还是从我肚子里跑出来的咧,快起来吧,今天,蜀山剑宗有大事发生,咱们去凑热闹,过几天将事处理好后,咱们去凌云寺,寻你轩辕叔叔去。”
“好吧…但,你往后一定要进屋先敲门,我…”
“行。”
剑宗教场,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这地方位于蜀山剑宗内,壮阔无比,说它奇怪,只因它虽名为教场,却并非用作蜀山剑宗传功、练功之用,反之,所有蜀山弟子拜入山门后,都有专门测试潜力以及根骨的高手评估后,资质良好的分配到各个师傅带着修行,自然也在师傅所居住的别院练功;资质不好的蜀山剑宗也不会撵走,反而教一些基础剑法、传一些粗浅的内功心法,视作外门弟子。
蜀山教场,其实只为供高克明、李宗吾检阅门众及观看弟子比武而设,今日,教场上又聚集了一批过千徒众,许多人云里雾里,不知为何掌门为何突然召集他们,纷纷暗中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高克明早已坐在教场当中一张虎头椅之上,纹丝不动。虎椅之后站着数十名神色剽悍的精英弟子,形如半月般在后把其团团拱护,而且还有他的两个儿子高春来、高健在侧,守卫森严。
由于高克明出身行伍,成为掌门后,蜀山剑宗向来家法严厉,若一经掌门传令集合,所有弟子无论身处门内哪座建筑,都必须尽速于一个时辰内全部齐集,否则格杀勿论!
故这些徒众虽然人数逾千,但早已络绎不绝地鱼贯入场。此刻众人几近到齐,并分排作十行面朝高克明而立!
其实自高克明荣登掌门以来,由于忙于筹谋如何可以更为向外拓展,故一直都疏于检阅一般徒众,更遑论今日叫所有人,连带杂役奴仆都唤来的大阵仗!
这些弟子们虽看来神色凛凛,但因今日是第一次可以正面一睹掌门风采,众人心情不免紧张,而且在紧张之余,也在心惊胆战。
因为他们私下在传一个天大的’秘密’。
高克明一直在注视着这些神色紧张的门徒,如老鹰般锐利的目光在每人的脸上来回急扫,又仰首望了一眼艳阳高照的天空,对身畔的李宗吾道:“大师兄,弟子们看来斗志高昂,精神气挺不错的,我们蜀山剑宗在蜀地目前只有青城派、还有冉家保可以抗衡,不过,再过几年,呵呵…”
李宗吾闻言即笑眯眯道:“一切都是高师弟的功劳,你放心吧,昨夜我也找师妹谈妥,她会支持你的!”
高克明饶有兴味的“哦”了一声,其身后的高健却阴阳怪气的冷笑:
“哼,好大的架子,所有人都到齐了,连大师伯也要等她,看来,她还真当蜀山剑宗是自己家了…”
“唔?”高克明转脸回望自己疼爱有加的小儿子,怒道:“闭嘴,没大没小,在你大师伯也敢无礼!”
话音刚落,高春来出言帮腔道:“爹,那二师叔,恐怕还在睡懒觉呢,嘿嘿,咱这么多人专程等她一家子人,要说无礼,也不是咱们,是师叔她老人家并不把您与大师伯放在眼里!”
这话可说得够歹毒,而且高春来故意口无遮拦,语声破大,二人身后的几十个精锐都听得一清二楚,就连三丈外台下的徒众也听个大概!
李宗吾仍旧笑眯眯地道:“无妨,反正还没到时间,师妹兴许就在来的路上了!”
高健轻蔑狞笑:“大师伯,台下可都是对蜀山剑宗功不可没,不少人可是立过汗马功劳的弟子,我倒是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