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够。”
废弃的仓库内,金色光圈中静静坐着一名幼小的少女,布满阴暗尘埃的黑暗角落,少女身上淡淡泛着的金光照亮了这一片晦涩不明的地方。
阿尔戈特无措的跪在女孩身后,深深忏悔自己的无能,全黑的瞳孔怔怔的望着少女的后背,目光焦灼在那一片被血迹晕染的深色上哽咽的吼出了声。
阿尔戈特因为阿芙洛墨忒的恩赐而存在,因为阿芙洛墨忒的目光而鲜活,他的灵魂属于阿芙洛墨忒,他的一切都都归属于他的主人。
但他连一个奴隶都做的不合格。
眼睁睁看着主人的身体被厄里斯的诅咒折磨的痛不欲生,好不容易积攒的力量却用在对付一个飘渺的幻影上。
“阿尔戈特,你在同情我么?”千叶缓缓睁开眼睛,苍白泛青的面容漾起丝丝温和的笑意,侧目看向如忠犬守护着她的阿尔戈特。
阿尔戈特连忙摇头。
“这个世界被厄里斯的力量入侵过,因为时空阻碍所以消弱的诅咒最近在缓缓回升,再留下去,我会死的。”
千叶低垂着眼眸,衣服上的血迹过了有段时间早已化成血斑,硬邦邦的穿起来极其不舒服,这上头不仅有千叶的血,也有桂言叶的血。
这条被桂言叶怜悯的生命,千叶已经失去了妄自处置它的资格。
上次和淡岛姐姐去的那个酒吧,千叶在那里承受过第一次诅咒的反噬,或许从那时候开始,厄里斯就已经找到了她的踪迹,那个恶心的女人的气息一旦靠近千叶,这具身体的反噬就会越严重。
因为时空乱流加上厄里斯的诅咒,神格神力和千叶的身躯被迫分离,唯有以世界核心力量修补神格的缺口,那属于千叶的力量才能重回千叶的身体里。
但是不够……还不够……
德累斯顿石盘的力量是千叶修改了它的命运轨迹,强硬让它继续运行下去,因为强迫而为千叶工作的德累斯顿石盘,远不如自然法则轨迹下的力量。
千叶过于执着于被夺走的力量,因为和姐姐有着难以调和的矛盾,便决定要夺走姐姐的神职的千叶,专业不对口的千叶直接忽略了成为爱神并不仅仅是强大的力量,可惜现在的千叶并不明白。
然而在进行下一段旅程前,千叶还需要再做一件事。
优雅的琴声缓缓流淌,桂夫人满意的坐在椅子上闭目倾听这美妙的音乐,一曲完毕,西子老师赞叹道:“自从上次那不幸的事故过后,桂小姐的音乐越来越纯粹了,毫无杂质,很完美。”
桂言叶羞涩的低下头,被夸奖的言叶有些不自在,只定定的望着黑白琴键,温和而有礼:“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一碰到琴,手指就自然而然的动了起来,我以前一定非常喜欢钢琴吧。”
“当然了,言叶你是最聪明的孩子了!”桂夫人骄傲的说道。
桂言叶闻言也被感染似的笑了起来,然而隐隐约约桂言叶恍惚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至一个叫宗像礼司的男人来探望她,她明明第一次见这个男人,但他仿佛很早之前就认识她,冷静优雅,不论是和母亲谈话时的从容不迫,还是完美的礼仪都让桂言叶赞叹,然而太完美了,总觉得很不真实。
唯有提到一个人时,这个一直冷静的男人有了一丝真实的情绪,他向她询问千叶的下落。
“千叶?她是谁?”桂言叶疑惑回问他,这个名字似乎很熟悉,可空白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人的影子,那个完美的男人沉默片刻,留下手礼之后就离开了。
几日后开学,桂言叶的性格从来不是能和同学打闹一片的性子,默默无闻,可总有人觉得她清高傲慢,于一次校园暴力中,又是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救了她,穿着蓝色的制服,看起来很不好相处,神情不屑又慵懒,俯视着桂言叶,却提到了和宗像礼司也提过的那个名字。
“你不是千叶那丫头的朋友么。”
“欸?”桂言叶彻底愣住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她认识那个叫千叶的人?
“那个姓宗像的男人去找过你吧?”伏见看着桂言叶迟疑地点头,恶劣的笑了,带着旁人看不懂的诡谲莫测。
桂言叶无法理解,然而不论是宗像还是伏见,似乎都认为那个叫千叶的人会来找她,偶尔有次她听一个紫头发看起来像漂亮姐姐的男人说:“你为她而死,而她又救了你,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一个死透了的人还会复生,不过,我在期待着哟~”
遥远的另一个时空。
冬日临近圣诞节,漫天飞舞的白色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寒冷的天气也也盖不住节日的热闹气氛,紫原一家人拎着采买的东西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们的车子很不巧的抛锚了,反正也不远了,一家人只好走着回家。
“敦!太重了,帮我拿一下。”紫原妈妈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上的袋子,儿子长得高壮,至少干活方面相当靠谱,紫原妈妈笑的微妙极了。
嘴里还塞着棒棒糖的紫原敦嘴里嘟囔着什么,接过妈妈手上的购物袋,那轻松的样子实在让人感慨这年头的少年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购物袋里的东西塞的满满的,一只圣诞苹果从口袋口掉了出来,正巧落在街道一旁的巷子口。
傍晚的光线昏暗,巷子仿佛提前来到了黑夜,一个全身裹在大风衣里的高大男人,露出来的皮肤也全都裹上了结识的绷带,寒风冷冽中,紫原敦迟钝的发现那人的怀里似乎抱着个玩具,看起来很软很可爱的娃娃。
紫原敦多看了那人一眼,这傍晚时分以这种诡异装扮出现在这里的人多半不是什么正常人,cosplay?行为艺术者?啊,不过他抱着的娃娃好像真的很软的样子……
蹲下来正将苹果拿到手中,那个诡异的男人忽然将手里的娃娃放在了地上,动作轻柔,但转身跑的速度相当粗暴,脚将雪地刨出了好几个坑,飞扬的雪花散去时,男人已不见了踪影。
被雪的颜色反射出的柔软,这不是娃娃,是个人。
“阿娜达!刚刚有人把一个孩子扔下来了!”
紫原妈妈连忙跑过来,将雪地上的女孩扶了起来,触摸到的肌肤冰凉细腻,紫原妈妈顿时就心疼了。
“敦!把外套脱下来!”
“哦。”乖乖脱下外套的紫原敦呆呆站在一旁,经常锻炼的他对于多个外套少个外套没什么太大感觉,看着妈妈将那女孩染血的外衣脱去,这寒冷的冬日,被抛弃在这里的女孩只穿着适合夏日的长裙,更让人惊悚的是满身血迹的样子。
“她一定是被虐待了!这么可爱的孩子谁能忍心这样残忍?”
紫原妈妈一脸担忧,看向紫原爸爸,两人的眼里都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先送去医院吧,然后再报警。”
医生检查的结果不是很糟糕,这孩子的身体机能比寻常人要差一些,有些贫血和低血糖,没什么外伤。
冬日的夜更黑更静,医院住院部某间病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千叶睁开几乎快黏在一起的眼皮,朦胧的视线中是白色的天花板,和输液袋。
“你醒了?”
视线中出现了一个面色慈祥的女人,她心疼的摸了摸千叶的额头:“退烧了,身体哪里不舒服?”
千叶摇摇头,静静的看着紫原妈妈。
模糊的印象中,阿尔戈特似乎将自己扔在了雪地里,自己是被捡到了?
真是简单粗暴的法子……碍于千叶的外表年龄,千叶必须要寻找到可靠的家人,但以阿尔戈特的做法,或许千叶被大雪掩埋成泥土肥料的可能性更大。
下次一定要告诉阿尔戈特,冬天不能扔雪地里……会发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