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伏羲深渊……”中苗边界一处营帐之内,颢穹孤鸣手里捧着凤蝶送来的《妖言搜异录》拓本,面上难得带有几分喜意。
《妖言搜异录》记载了伏羲深渊中九龙与九界地脉的联系,这证明他搜寻的方向没有错。而此时的中原,恐怕还因史艳文与藏镜人是兄弟一事焦头烂额,对台下的暗流根本毫无察觉。
对颢穹孤鸣来说,他可以适当放缓对藏镜人的追击,让其长期浮于台面,从而吸引中原视线,直至苗疆暗中开启伏羲深渊,夺取龙气。
但直接放水恐怕会被众人看出他别有目的,故而颢穹孤鸣决定从藏镜人黑道上的朋友着手,名头就是先断去藏镜人臂助,藏镜人便如困兽之斗。
“赫蒙少使,”颢穹孤鸣唤了赫蒙少使进帐,马上写下一份羊皮卷交过去,“这是《妖言搜异录》中关于九龙天书的部分记载,你马上带回去交给大祭司,问问大祭司可知如何开启伏羲深渊。”
“是。”
等到赫蒙少使离开,颢穹孤鸣才看向静立在一旁许久的绿发青年。此人同样是苗疆有名的大将,同时也是赫蒙少使的兄长赫蒙天野。
“时辰将近,赫蒙天野,率军前往神蛊峰,围杀藏镜人。”颢穹孤鸣道,“若他黑道上的那些兄弟插手……一个不留!”
“必不辱王命!”赫蒙天野的多年目标就是藏镜人的战神之名,如今藏镜人落马,他如何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当即就点兵出发赶赴神蛊峰。
颢穹孤鸣看了眼西剑流的方向,不由冷哼一声。
那鬼鸟要求他来天允山,他怎会不知西剑流想除掉自己的心思。现在他已将赫蒙少使与赫蒙天野都调离开去,就等着西剑流的人马来刺杀。
西剑流在布局,他又何尝不是?
只要能抢先夺取龙气,就算以苗王之身身陷中原又如何?
荒野之上,一群年轻人正聚于一处,义愤填膺。
“实在可恶,我看,三清道长恐怕早就是西剑流的人了!”
“就是!就是!与会的各派掌门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八成与三清道长脱不了干系!不然为什么只有他一个还好好的!”
距离百武会五方盟主会盟已经过去六天了,与会人员遭遇不测的消息已然传遍武林,偏偏三清道长只说联盟中有叛徒,故而会议遭受西剑流伏击,唯有他在内的少数人逃了出来。
这显然没什么说服力。
但就在这些门派的弟子准备去正气山庄找史艳文核查真相时,又突然听说史艳文与藏镜人是兄弟……
“如今中原群龙无首,史艳文出卖中原,西剑流与苗疆又虎视眈眈……这可如何是好?”
“史贤人不可能背叛中原!”旁侧的少年忽然出声,辩驳道,“史贤人为中原尽心尽力多年,怎能因为一张脸就否定他曾经的功绩?”
少年模样青葱,棕色长发扎成好几股小辫垂在胸前,看起来二十岁都不到,说出的话自然没什么说服力,很快被遭到周围人的反驳与奚落。
“我也相信史贤人。”另一侧,一名蓝发年轻人走入。他一来,在场的视线瞬间移了过去。
“是海华派少主韩竹语!”
韩竹语所在的海华派虽不如华山派有名,却也是一方大派,其父实力更不弱于牛峰多少,可惜自六日前的五方会盟便再无音讯。海华派骤失支柱,韩竹语只能力挽狂澜,所幸俏如来及时赶来告知他的父亲只是暂时被关押在西剑流大牢,并无性命之忧。
为了救回父亲,韩竹语自然对俏如来的行动相当配合。更何况他本来就不信史艳文会出卖中原。
“三清道长不去想着报仇,反而第一时间自称武林盟主,其野心昭然若揭。”韩竹语冷哼道,“既然三清道长自称武林盟主,史贤人如今身份又不便,俏如来也失踪许久,不如转由三清道长统领中原,杀入西剑流,救回众人,如此也不负他武林盟主的身份。”韩竹语说着说着,脸上慢慢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那不是送死吗?”
“是啊!是啊!西剑流多厉害啊!不管三清道长有没有投靠西剑流,他都肯定不会答应的。”
“只要他不想现在就与中原彻底翻脸,就容不得他拒绝。”韩竹语不欲多加解释,只嘱咐了众人如何逼迫三清道长表面上率人对抗西剑流后,就回返海华派了。
韩竹语根本没指望三清道长能翻出什么浪花,反正这也只是这场棋局中再微末不过的一环罢了。
回返途中,韩竹语挥退其余海华派弟子,几个跳跃便翻到一处隐秘山洞的洞口,洞中的白发年轻人赫然就是失踪已久的俏如来,而在他身侧,一个是燕驼龙,一个是在神蛊峰下踌躇许久被刀缺忘尘发现的脚仔王。
脚仔王前日吞下女暴君的毒丹,此刻早已被燕驼龙解了毒,燕驼龙也已知晓苗疆正在寻求《九龙天书》,但魔门世家藏书过万,燕驼龙一时真想不起来《九龙天书》有没有被收藏。不过就算有,恐怕早落入女暴君之手了。
“总教,都已经吩咐下去了。”韩竹语瞥了眼新来的脚仔王,却也不问对方来历,只道,“不日我便鼓动众人,让三清道长骑虎难下,这也好暂缓中原与西剑流对史贤人的注意力。”
“韩壮士,多谢你了。”
“只望总教计划顺利,救出父亲以及其他身陷西剑流之人……”
闻言,俏如来无奈一叹。
计划一波三折,何谈顺利?
且不说苗疆搜寻《九龙天书》的目的尚且不明,史艳文被构陷出卖中原,就连极有可能是一直背后指导他的人的鬼鸟都被还珠楼重伤,至今昏迷不醒。
炎魔幻十郎去过一趟神蛊峰,这个消息自然瞒不过俏如来。这才让俏如来愈发头痛。
“话说俏如来啊,史艳文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理?”燕驼龙皱眉问道,“自从昨日那位神秘刀客带走史艳文后,就再无讯息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爹亲知道我藏身何处,他既没来找我,必是未到山穷水尽之时。”俏如来捏紧双拳,“俏如来现在能做的,就是趁着这混乱的局势,谋求决胜的生机。”
而在西剑流的一间卧房中,衣川紫终于在炎魔幻十郎的凝视下收回紧贴凛雪鸦后背的双手,又将人小心放回床上躺着,盖好被子,才回过头对炎魔幻十郎讲道:“鬼鸟大人的危险期已过,可能是祭司大人之前说过的那什么先天灵体的缘故,我能感受到那些力量正在快速恢复鬼鸟大人的伤势。要不了三五天,鬼鸟大人就能醒过来了。”
确认过凛雪鸦先天灵体的体质并未失去,炎魔幻十郎满意地回了邪阴结界。
炎魔幻十郎是满意了,西剑流的整体气氛却没有缓和多少。
只因为,炎魔幻十郎在六个时辰前……处死了任务再次失败的月牙泪。
“kakikikuku。(节哀顺变。)”见月牙岚跪坐在月牙泪的墓前默然许久,天海光流也不顾对方根本就听不懂自己的话,只拍了拍月牙岚的肩。
“这件事一定要告诉军师!”邪马台笑紧紧攥着拳头,愤然道。
“地牢现在严禁任何人出入,防的就是我们去探望军师。”一侧的神田京一只道,“你若硬闯,到头来流主怪罪的还是军师与祭司大人。”
“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吗?流主最近越来越暴躁,指不定还有什么昏招。”邪马台笑一拳砸在旁侧的树干上,树干直接轰然而断。
“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神田京一看向缓缓走来的衣川紫,道,“只要鬼鸟大人求情,流主未必不会放过军师大人。”
“你是在开玩笑吗?”在场众人皆是一惊,“鬼鸟大人若是知晓害他被还珠楼重伤的蛊虫是军师大人从神蛊温皇那里讨得,真会不计前嫌?”
“然而根由在于神蛊温皇与还珠楼,不是吗?只要我们不说,鬼鸟大人根本不会知道这当中还有军师大人的手笔。”神田京一自然而然地走到衣川紫身边,笑道,“ゆかり(紫),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衣川紫相视一笑,道:“放心,交给我吧,鬼鸟大人要不了几天就醒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