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衣的敖雨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释足一心禅。
因为一直在外游历,使得一心禅在殊云正悟入魔屠戮佛乡时得以幸免于难。但侥幸躲过一灾的一心禅终究是要面对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这一劫。
纵使修佛多年,一心禅还是没能放下曾经。当初求助佛乡覆灭万妖国之举,他早已做好了背负所有骂名的准备,可当他再一次面对敖雨,心却颤抖了。
当年敖风云以至尊修为,集合了九州中的四州为一国,称万妖国。但敖风云年岁已高生源枯萎,万年得女,使得他对敖雨倍加宠爱,更是再死后托孤鹿君无言心,将敖雨辅佐成新一任的万妖国女国主,可在敖雨和无言心稳定了万妖国局势不久,鹿君无言心突然消失,当他再度回来时,却带着佛乡的无数僧众覆灭了万妖国。
可真相却往往与现实相反现实。当年敖风云统治下的万妖国,虽称一国,但管理极其松散,许多妖族仗着万妖国的庇护,为非作歹仗势欺人,使得万妖国和人族势同水火。
而真正让鹿君无言心决定覆灭万妖国的原因,却是因为万妖国第一任国主敖风云,那位当初对鹿君发下宏愿,为人、妖、九州的和平而建立统一国家的国主。
敖风云晚年表现得仁慈和善,一心疼爱自己唯一的子嗣敖雨,直到死后也一直是慈父仁君的模样。但全全掌握万妖国国政的无言心却在一次偶然发现了位于皇宫地下的诡异大阵,随着深入探寻和多方查证,无言心发现了一个让自己毛骨悚然的事实。
笼罩了整个皇城的诡异大阵,居然是用以炼化皇城中所有妖族子民。暮年的敖风云因为多年征战早已伤势沉重本源枯竭,为了获得更加悠久的生命,他不断追究更强大的力量和修为,可始终无法突破至尊境圆满。
对死亡的恐惧使得敖风云心中成魔,在皇城地下设置了炼化所有皇城子民的妖邪阵法以供自己生源和进阶所用。
不仅如此,他还丧心病狂地将自己唯一的血亲,敖雨当作是借体重生的容器。只要敖雨的修为抵达至尊境,就会触发敖风云留在她体内的禁术,从而被敖风云留在敖雨体内的残魂吞噬同化。
鹿君无言心曾经求助过殊云正悟,但就算是至尊境圆满的殊云正悟在查探了那个禁术之后都表示无能为力。
以至亲血脉为基础构筑的禁术,恶毒至极,闻所未闻。而且只要敖雨修行,那禁术就会帮助敖雨,极大地加快其修行的速度,甚至无视先天到至尊的瓶颈,可以由先天境圆满直接进入至尊境。
唯一解救敖雨的办法就是,让她彻底断绝修行之路。
而早已被诡异大阵影响的皇城子民,在鹿君无言心和一众佛乡僧众抵达时,发了疯一样地攻击他们。
为了不让敖雨成为敖风云的工具,无言心以一人之力担负了整个皇城的杀戮,并且废了敖雨的修为,再托由一名佛乡行者照顾。
为了不破坏敖风云在敖雨心中的形象,无言心决定不告诉敖雨真相,由自己来承担一切。某些方面,他的做法和高封宇如出一辙。
可在那不久之后,敖雨就失踪了。
看着眼前至尊境修为的敖雨,一心禅心中五味杂陈,敖雨的眉心处那一点扭曲的印记很明显就是敖风云留下的禁术,当印记完全成形,敖雨的神识就会被敖风云的残魂彻底吞噬,身体也会被占据。
心一横,手中桃杖高举,佛光透体而出,金光熠熠生辉,长久积攒的佛元鱼贯而出,将一心禅修为直推至尊之境。
“小雨,你不可以有修为。”
“你凭什么管孤?”受到敖风云残魂影响,敖雨心中的留恋越来越少,手中黑锏显现,杀向一心禅。
已经“毁”了她一次,再一次他对着这个被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下狠手,这让一心禅如何忍心?
纵使有百般原因,可自己终究是毁了她的一切的“罪魁祸首”,一心禅心中有愧,桃杖抵挡之际多为守势。
可深受敖风云残魂影响的敖雨暴戾非常,黑锏挥舞,每一鞭都是劈山裂地之威。
一者于心不忍,一者狠辣果决,数招交手过后,一心禅身上多了数道伤口,桃杖虽是挡住黑锏攻击,可敖雨一身混沌龙气宛若千针万仞,无孔不入。
一心禅纵使运转一身佛元也难以抵挡。
如果南黎星或者尘嚣月在这,一眼就可以认出敖雨的攻击之中携带的混沌龙气和穹羲无天的混沌之力如出一辙。
“前尘六断…”一心禅挥出桃杖,一棍击退咄咄逼人的敖雨,随即佛元猛灌桃杖之中,正欲施展佛乡绝学。
却见敖雨手中黑锏砸入地面,比一心禅更快,粘如泥沼的黑色龙气自一心禅四周喷涌而出,形成牢笼一般将一心禅禁锢在原地。
一心禅刚想破开四周的黑色龙气,却发现自己的佛元沉如死水,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无法调动体内佛元。
而龙气囚笼之外,敖雨突然化作一条万丈黑龙,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整个龙气囚笼连同下方的整片地面吞进腹中。
在吞下一心禅之后,万丈黑龙变成人形,敖雨手持黑锏站在那里,风吹衣摆猎猎作响,眉心的扭曲印记已经形成超过一半。
美眸睁开,灰色流转其中,红唇轻启,一口浊气吐出,混杂的声音自敖雨口中传出。
“敖风云?哼。”
…
林间草屋。
白羽当家倾天玉身着戏服,面上脸谱勾勒,口中戏腔时而悠扬婉转,时而昂扬迸发,手中马鞭舞动,一人分饰多角,唱得不亦乐乎。
而观众唯有一人,墨龙漆璇端坐在石桌面前,桌上摆着一份精致茶点,一盘糖糕以及一壶香茗。
一曲唱罢,倾天玉坐在墨龙漆璇身边,拿起他的杯子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那是我的。”墨龙漆璇露出一副厌恶神色,在倾天玉喝完一杯的时候,又为其添茶。
看着喝第二杯茶水的倾天玉,墨龙漆璇出言道:“九州戏曲大家,白羽戏班当家,不在你那些华丽的戏台上表演,专门挑我这小地方唱曲,真是委屈您了。”
“诶~好友说得什么话,给他们唱戏那是工作,给你唱戏才是喜好,别人哪有你懂我。”倾天玉伸手捏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
见倾天玉几块糕点下肚,墨龙漆璇也拿起一块糖糕细细地品尝起来。
“如今九州不安定,白芷涛写信与我,说是想请我出山帮助稳定局势,而且还说了一些很不同寻常的事情。”
“与我何干,我只要能给好友唱戏就行,好友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倾天玉端起墨龙漆璇为自己添的第三杯茶水一饮而尽。
“我这好茶,都让你糟蹋了。”
“我辈江湖儿女,自当豪爽!”倾天玉突然起身拈指,戏腔脱口而出,但换来的却是被墨龙漆璇用孤伶刀抽了一下脑袋。
“正经些,九州局势不容乐观,信中内容你自己看吧。那什么穹羲无天不是好东西,若白芷涛所言非虚,我也应该出山为九州献上自己的一分力。”墨龙漆璇将白芷涛的书信递给倾天玉。
“嗯对,那穹羲无天端不是个好东西。”倾天玉点头附和,然后接过书信看了几眼,突然就趴在桌子上面。
“如何?”
“咱要不还是不去了吧,我不想掺合这些事情,你知道我最怕麻烦了。好友就在这听我唱戏如何?”倾天玉趴在桌子上面,整个人像是瘫软了一样。
“等九州覆灭了,你去哪里唱戏?”
“天塌了有高个顶着,咱操什么心呐?好友你听我的,咱就在这哪儿也不去,那穹羲无天一听就很危险的,搞不好会丢了性命!”倾天玉义正言辞地说道。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况且你白羽当家还怕危险?”墨龙漆璇狐疑地看了一眼倾天玉。
“唉…我就是懒癌犯了,你要是真想去,我还能不陪你一起吗。”面对墨龙漆璇的眼神,倾天玉瞬间妥协。
“从以前我就开始怀疑了,你和我,到底谁才是九州的四位至尊之一。”
“那不都是别人搞出来的名号嘛!说得好像九州就剩四个至尊境了一样。”
忽然,墨龙漆璇和倾天玉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正在靠近。
“这白芷涛的信刚来不久,说客也来了,看样子我这好日子是到头喽。”倾天玉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是暑假开学,作业连一个字都没写的少年儒生一般,谈不上坏,只能说是好不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