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虹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得意的微笑,他的声音恢复了原本清亮青涩稚嫩的少年音色:“我曾说过,要送给你一份特别的礼物。而你,什么都不用做,等着看就好~”
他的语调轻柔,音尾轻轻拖长,仿佛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那双明亮的光学镜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却又透出几分真挚。他的笑容温暖而神秘,似乎在低语着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读懂的秘密。
通天晓莫名地觉得自己似乎捕捉到了白虹的暗示,但当真要他说出这孩子究竟暗示了什么时,他却又不能确定。这种模棱两可的暗示让他心中越发烦躁,脸色也不由得阴沉下来。
他严厉地呵斥道:“立正!嬉皮笑脸像什么样子!”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回荡,带着惯有的威严与不容置疑。然而,通天晓却总觉得房间里这句话的每一个回声都在嘲笑他的意志不坚定,在无声地讥讽他内心的动摇。
白虹看到通天晓全身紧绷,已经进入了一种类似战斗状态的严肃模样,他似乎还想挣扎一下,轻声说道:“那么严肃,不太好吧?”
他的话语中故意带上几分调侃,想要消解通天晓的过度紧张。
看到小间谍依旧笑嘻嘻的,通天晓紧盯着他的目光越发冷冽,一只紧握的钢拳轻轻敲在会议桌上,发出一声低沉而有力的声响,威胁的意味明显极了。
白虹无奈,只好收敛起笑容:“这可是你说的啊,别怪我……”
他认真地做了一个标准的立正姿势。那身姿挺拔的白色身影,宛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军事堡垒。明明只是一个太过年轻的少年模样,却散发着一种经过沙场磨砺后才有的上位者气度。杀伐果决,渊停岳峙。
在场的将领们都不约而同的感到震惊。他们心中不禁思索,这孩子究竟经历了怎样的腥风血雨,才能铸就如此强大的气势?
通天晓的目光却瞬间亮得慑人,继而又骤然黯淡下去。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他硬生生咽回了肚子。就像饮下了一杯熔炼池中熔化的钢水,把他灼烧得只剩下一副摇摇欲坠的钢架,如他充电床边那具棺材里的残躯一样支离破碎。
蓦地,白虹“嗤”地一声笑了。刚刚的气势却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众人一起做了个荒诞的梦。那温和得过分的关切笑容,仿佛就是在嘲笑所有人都中了他的恶作剧。
“后退一步!”通天晓的命令再次响起,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容抗拒的力量。白虹明白,这是通天晓试图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于是他笑着,脚下微微一动,只向后蹭了两指的距离。
“后退三步!严肃点!不许笑!”通天晓的声音更加严厉,但在这严厉的语气之下,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色厉内荏。他不敢去直视面前这个与他心中渴望见到的白虹如出一辙的人,生怕自己会迷失在其中。
此刻,通天晓心中最真实的想法是,希望这个被竞天择教导出来的危险孩子,能够暂时离开,回到客房中去,静静地等待他的安排。他不想再被那波光潋滟的目光满含深意地看着,以免扰乱他原本平静的心湖。
白虹专注地凝视着通天晓,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指挥官躲闪的眼神和强自镇定的表情。那一刻,他瞬间明白了通天晓的内心挣扎。自己确实成功地在通天晓心中短暂地再现了“活着的白虹”,但这种成功却带来了意料之外的结果。
通天晓的固执并没有丝毫松动,相信他真的是白虹,反而陷入了更深的自我纠结之中,仿佛被困在了一个无解的死循环里。
白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无奈。通天晓总是这样,喜欢和自己较劲,哪怕面对的是自己内心深处的痛苦。哪怕白虹已经死去这么久,他依然是通天晓心中那道无法抹去的伤痕。这伤痛如影随形,时时折磨着他。
他不希望自己的存在成为通天晓沉重的负担。让通天晓如此辛苦地纠结内耗,绝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尤其是战事尚未结束,通天晓迫切想要的是冷静和专注,而不是被过去的回忆和情感所困扰。
他微微叹了口气,决定不再放任自己去靠近通天晓。
他害怕自己心中汹涌澎湃的情绪浪潮会灼伤这位已经饱受离别之苦的指挥官。与其让通天晓挣扎在“他不是白虹,却又同样能吸引他”的纠结中,不如暂时以“引风”的身份留下。
等到复兴军被彻底覆灭之后,等到通天晓不那么忙的时候,他有大把的时间
假装自己是个冒牌货,这倒是个有意思的游戏。
于是,他像换了一人,或者突然之间就像被抽了支撑端正军姿的钢架,垮下肩膀,在大家惊诧的目光中伸手把通天晓旁边的椅子一拉,懒洋洋瘫软进去,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留在了首席之侧。
“礼物我是一定要送给你的!谁都阻止不了。”
他笑着把点心盒子放到会议长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他斜眸看向通天晓:“就算是你,也不行!”
这种与白虹惯有的军仪截然不同的懒散不羁,反倒让通天晓放松了下来。他甚至能轻松地走近那小间谍,回到自己的位置。他不解地问道:“你已经给了我复兴军部署的详细档案,这已经是一份珍贵的大礼了!你还能拿出什么?”
“你绝对会喜欢的!”白虹转了转椅子,凑近操控台,在上面敲了敲,重新调出刚刚那幅地图:“他们,夺走我,随意改写我的人生,在我好不容易活出一点人样的时侯,又这样无耻地背叛我,区区一份部署档案怎么够呢?”
他注视着那片在空气中显现的地图,伸手在竞天择所在的行宫的影像抓了一把塞进自己的嘴巴。看着地图上山谷之间留下的大洞,他的笑容中燃烧着愤怒和仇恨的火焰:
“真正的大礼,就是掀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