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微明时,沈不言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偏过头,陆鸢趴在他手边睡着了。
他知道自己突然的昏迷吓着陆鸢了。
轻手轻脚地起身,把人抱到床上。
不曾想这样吵醒了陆鸢。
“沈不言,你醒了。”陆鸢抓住沈不言的手,轻抚上他的眉眼,“我好担心你。”
害怕他的突然消失,那样,她真的会心碎。
沈不言抱住了陆鸢,“我不会走了。”
……
李拥被抓,通敌叛国证据确凿,朝野上下无不震惊。
虽然知道皇帝忌惮李拥,却没想到竟是李拥叛国。
陆时回来时,李拥叛国之名已经传遍了江都。
他一路冷着脸进宫,不可能,李拥不是那样的人。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他这几日连夜奔赴皇城,连休息都不曾得以休息,如今进京便是听到义父叛国入狱的消息,整个人都疲惫不堪。
“陛下,大将军求见。”侍奉的公公小心翼翼地看着楚沐。
“让他进来吧。”楚沐并不意外。
大将军陆时和丞相李拥是义父子关系,在朝中大家都心照不宣,不是什么大秘密。
“微臣见过陛下。”陆时风尘仆仆,身上的衣物都来不及换下。
“不必多礼,起来吧。”楚沐道。
陆时却还是跪着,“陛下,李丞相叛国之事或有误会,李丞相一心为国,绝不可能做出通敌叛国此等大罪。”
楚沐气笑了,抬眼看着下面跪的规整的人,“陆大将军常年镇守边关征战沙场,与李拥又相处过几日?李拥向来擅长虚与委蛇,你如何断定他不会欺骗你?”
“若陆大将军此番前来是为了替李拥求情的话,还是早些回去吧。”楚沐冷着脸。
陆时倔强地看着他,无声对峙起来。
“阿时!”
陆鸢急匆匆地进来,看着跪在地上满身倔强的陆时,叹了口气。
“阿姐?”陆时看着陆鸢,有些意外。
“阿姐,义父叛国,是不是真的?”他眼里噙泪,声音都带着哽咽。
“是。”陆鸢闭了闭眼,不愿看到陆时受伤的表情。
“回去阿姐同你解释,这其中并无误会。”陆鸢拉起陆时,抬手摸了摸陆时晒黑的脸,格外心疼。
李拥写给北烈的信件被无言堂拦截,此事已是板上钉钉容不得李拥狡辩。
白纸黑字证据确凿,陆时目眦欲裂,心中的城墙轰然倒塌,他几乎要把手里的信件捏碎。
“李拥通敌叛国,欲加害陛下挟北安王上位,把控朝政。阿时,阿姐知道你很信任李拥,不相信他会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容不得我们去美化更不能去忽略。”陆鸢担忧的看着陆时,她同陆时向来亲厚。陆时讲义气,为人正直,可是也害怕他一时想不开。
“阿姐,我都明白的。”陆时咬牙,将哭腔压了回去。
“至于大兴征兵,陛下已经下了旨意收回成命,让你全权负责,训练出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能担得起狼师的威名。”陆鸢拍了拍陆时的肩膀,转身出了房间。
李拥的事对陆时的打击太大了,他需要时间去冷静,去找回他的理性。
“小姐,他怎么样了?”倚华慌里慌张的跑进了院子里,忧心忡忡的看向屋内,压低声音询问陆鸢。
陆鸢没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倚华,担心他就去告诉他,安慰他。”沈不言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对着倚华就是一顿忽悠。
倚华则是心急则乱,又或许是沈不言的鼓励让她能够更好地掩饰自己的担心,提着裙摆就 跑进了屋子里。
“你来了。”陆鸢强颜欢笑。
“不想笑就别笑了,他会想明白的。”沈不言心疼地抬手拭去陆鸢脸上的眼泪,“在我面前,你可以不必假装坚强。”
“沈不言。”陆鸢主动抱住了沈不言。
......
”陆时,你还好吧。“倚华看着跌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的人,心疼到不知所措。
听到熟悉的声音,陆时空洞呆滞的眼睛慢慢聚焦,直勾勾的注视着眼前的人,一切压抑的情绪决堤,他抬手拉住倚华的手一个用力倚华便身形不稳摔在他的身上,他把人牢牢扣进怀里。
倚华红了脸,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根本来不及反应,感受到陆时坚硬有力的胸膛和那此起彼伏的心跳声,抑制红到了脖子根。她轻微挣扎起来。
不挣扎倒还好,一挣扎陆时抱的更紧了,把头埋在她的颈间,哑声道:“倚华,我就抱一下。”
陆时的颓废和脆弱让她心软了,抬手覆上陆时宽厚的肩背,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的颈间一凉,陆时哭了。
“陆时,你还有我呢。”倚华轻轻哄道。
二人就像需要安慰的小动物一般,抱在一起相互取暖。
良久,陆时终于放开了倚华,倚华腿已经麻了,挣扎着欲起身被陆时拦腰抱起,温柔的抱到床上,轻轻地给倚华揉腿,倚华耳朵脖颈都红透了。
“是我鲁莽了,对不起,倚华。”陆时藏在头发下的耳朵也已经红透了,他连头都不敢抬。
见陆时如此,倚华倒是没那么紧张害羞了,人也自在了些。
“没关系的。”
“倚华,我要进宫一趟,等我回来吃饭。”他温柔地注视着倚华,柔情似水。
“好。”倚华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低声应道。
......
“沈不言,你从哪拿到的书信啊?”陆鸢还是觉得不真实,好像没有沈不言做不到的事。
“我啊?”沈不言笑得意味深长。“这是一个秘密。”
陆鸢瞳孔放大,显然没想到沈不言会这么回答。
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沈不言已经跑出去了,“沈不言!”
陆鸢追在他身后。
二人你来我往像极了小学生吵架,最后都累瘫在草地上。
“你说不说?”陆鸢抬手打了一下他。
“坦白从宽,我说了你可不能再打我了。”沈不言笑着,“不言堂是我的,我特别让人盯着李拥,所以他的动向我第一时间都会知道,收到他同北烈合作的消息时我也很震惊,索性手下的人比较机灵,拦截下了信件,这才没有让他奸计得逞。”
“也就是说,三年前你并没有离开?”陆鸢紧紧盯着沈不言,眼底是被欺骗的愤怒。
沈不言沉默以对,主要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确实离开了,被迫离开 ,却也确实出现了。
这三年他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陆鸢,在无数个陆鸢不知道的瞬间力,他都像个小偷一样,藏匿在阴暗的角落紧盯着她,企图缓解那呼之欲出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