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丞相,我会面见陛下,此事或许有转圜的余地。”陆鸢道。
“阿鸢,辛苦你了。陆时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若陛下仍旧一意孤行,届时也只能让陆时去劝了。”李拥道。
“阿时要回来了?”陆鸢有些惊喜,她想过书信过去陆时会很快赶回来,却也未曾想竟这般快。
“嗯,昨日他来了信,不日便可抵达江都,到时也多了些把握。”话毕,他定定地看向陆鸢,“你前几日怎么回了南梦湖?”
陆鸢手指微微一顿,若无其事地笑着,“我有些想家了,便回去了几日。”
李拥看了半晌,陆鸢只是疏离地笑着,他掩下视线,“嗯。”
不久,李拥便离开了镜花楼。
李拥走后沈不言才从内间出来,默默看着李拥离开的背影,眼底晦暗不明。
“沈不言,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怀疑李拥吗?”陆鸢问。
沈不言坐着陆鸢对面,慢慢喝了一口茶,“我从来没有怀疑他,因为我十分笃定。”
“陆鸢,你信我吗?”沈不言直勾勾地盯着陆鸢。
二人目光相对,陆鸢缓缓点了头。
“陛下来的时候李拥会趁机对他下手,我已有对策,届时你只要相信我便好。我自有办法让陛下收回旨意。”沈不言道。
他掩在宽大长袖下的手都在抖,他等了太久了,精心布局这么久,就是为了一网打尽。
“沈不言,江湖上变故也很大,近年来兴起的不言堂首当其冲。据说是整个江湖最大的情报组织,想要的情报在里面都可以找到。”
沈不言倒是没想到陆鸢会突然提起这个,怔愣片刻才道:“你的意思是?”
“嗯,或许可以去问问。”陆鸢点了点头。
他们之间总是很有默契。
“你的身份不便出去,此事交于我便好。”沈不言道。
陆鸢想要查到李拥叛国的罪证。
沈不言自然也想拿到关键证据,看来也在这几日了,不过,他也只能耐心等待陈安远的好消息了。
几日后,楚沐乔装打扮了一番便来到了镜花楼,收到陆鸢的信物他是很开心的,当即就迫不及待的让人准备悄悄出了宫。
只是,刚下马车便被一农夫冲撞,这让他有些不爽。
不过,他还是按捺住了想要爆发的心,拍了拍衣袖跨步进了镜花楼。
“丞相,事成了。”
镜花楼对面的酒楼里,一男子喜形于色地朝李拥行礼回复。
说着,便见镜花楼乱做一团,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被人抬了出来,周遭侍卫抽刀保护,一路护送回了皇宫。
“是出好戏。”李拥微微一笑,一口饮尽玉瓷杯中的酒,随后离开了酒楼。
“阿鸢,怎么回事你没事吧?我听说陛下不知为何受伤昏迷回了皇宫?”李拥满脸焦急。
“李丞相,我也不知为何,陛下突然昏迷不省人事,已经被抬回了皇宫。”陆鸢也是满脸意外,显然没有想到还会有这个变故。
“阿鸢,你先离开镜花楼,此次陛下无故昏迷,宫里虽然压下消息怕引起恐慌,可若是查到这里,届时你百口莫辩。”李拥担忧地看向陆鸢,说着,直接下了决定道:“我安排人连夜送你离开,先暂时避避风头。”
“李丞相,我想留下来。”陆鸢十分冷静,对着李拥沉下去的脸,“陛下在镜花楼昏迷,宫中一定会严查,可能现在城门已经被封,若是现在离开,岂不是坐实了刺杀陛下这个罪名?留下来,还有转圜的余地,要是轻易行动,怕是会连累您受困于此,怕是处境会更加困难。”
李拥听完眉头紧蹙若有所思,还来不及多说什么,镜花楼已经被包围了。
李拥顿时慌了神,他没有想到皇宫行动这么快,更没有想到陛下外出的事居然这般大张旗鼓地查。
这不是在告诉南晟子民天子受伤昏迷不醒,疑是被北烈暗中偷袭,平白引起恐慌。
“李丞相,你快走。”陆鸢起身悄然站在窗前,开了一条缝看着严阵以待的军队,对着一旁有些慌神的李拥催促起来。
李拥神色一凝,立马离开了镜花楼。
皇宫内。
沈不言和楚沐相对而坐。
楚沐面色沉凝,一错不错地看着对面的人,似乎要透过那张高深莫测的脸看清他心底所想。
沈不言默默斟了酒,“陛下定然很好奇为何我知道所有的事?”
“自然好奇,不过,沈公子,惊扰皇架若再加上欺瞒,那可是株连九族的沙头之罪。”楚沐寒着脸道。
九族,,他不过孑然一人,除却心悦一人,对这世界确乎没有什么可以留念的了。
“陛下不是已经证明过了吗?”沈不言微微一笑。
“沈公子当真是神人,朕确实要谢你救我一命。”
因为那个易容成他模样的死士确实中了毒,若不是沈不言给了解药,怕是一命呜呼了。
他不免庆幸起来,出宫路上沈不言突然拦架,不知为何他的确实对眼前的人产生了熟悉的感觉,仿佛他们早就认识一般。
在沈不言说他此行会遭遇刺杀后,他莫名信了他。
看着沈不言为他准备好的替身,不疑有他,甚至连沈不言怎么知道他面容的都没有想过,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涌出的信任。
“陛下,我救你是因为我要救一人,而救她,便要救这天下。”沈不言沉着脸十分郑重。
他别无选择,如果可以,他宁愿做一个自私的人。
“呵呵呵~”楚沐低笑出声,“那你要救的人对你很重要。”
重要到敢当街拦下天子座驾。
“自然,她于我非常重要。”沈不言直直地看向楚沐,眼底不自觉地带着警告。
他不会让陆鸢进宫,更不会让她成为历史洪流的牺牲品,受尽万世唾骂。
“沈公子倒是坦荡。”楚沐微微点头。
“我对陆姑娘确实有些不可言说的喜欢,不过,那是一种信任与好感。如今看见沈公子,方才发现这信任,沈公子身上同样有,不然我也不会同你离开。”楚沐指尖极有节奏地敲打这檀木茶桌。
“我确实喜欢陆姑娘身上的自由,或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楚沐缓缓喝了一口茶,悠闲地笑着,像是陷入了回忆。
他第一次见陆鸢时确实动了心,很干净,像太阳,又很沉着静谧,像极了天上的圆月。
他还在想这般女子会为谁倾倒?
会为他这真龙天子,一国之君倾倒吗?
不过在触及陆鸢那别无二致无波无澜的眼睛时,他莫名有些挫败。
后来他无意发现了一枚玉佩,陆鸢十分紧张的抢了过去,生怕弄碎了一般,那对待珍爱之物的模样,他突然释然了。
虽然天下都是他的,但是他确实无意夺人所爱。
后来陆鸢说,这是她心悦之人送给他的。
说没有想法是假的,但是,如今看到沈不言,他就是觉得那个人理应是他。
这样运筹帷幄,有勇有谋,胆识过人的人,才能配得上那般明亮的人。
而这不见天明的深宫,留他一人独守便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