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因为怀着身孕心思也变得柔软了三分,或许因为他真的做到了在她怀孕的时候亦信守承诺来到涟漪宫留宿陪她,小心翼翼而关切体贴的待她,她的心亦如冰化春水,对他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但却自心底而生出的纯粹情义来了......
人的习惯便是这样可怕、便是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
哪怕初心再如何存着警惕、提防、戒备,可是日日耳鬓厮磨、甜言蜜语、真的或者假的柔情蜜意与殷殷情意的相处下来,再坚硬的外壳也会在不知不觉间被撬开了一道裂缝。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道原本令人无所察觉的裂缝仿佛在某个瞬间突然之间就变得明显的映入了眼帘,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打得人措手不及。
许阑珊倒是很快便想开了。
真心也罢,假意也罢,若能牢牢拴住他一世宠爱,享着这世间顶尖的富贵,横竖她也不亏!
无论怎么说,她不是傅氏,再怎么也不会如她疯魔。
想通了的许阑珊,越发心中坦然,眉眼间柔情蜜意自然流露,整个人比之从前愈发娇媚可人。元邕帝只当她是怀了身孕因此变得更温柔多情了,很是惊喜,越发宠她,只可惜如今只能看不能吃,又好不遗憾心塞。
这一种甜蜜的折磨是何等滋味,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不想,这日许阑珊正在午睡,被禁闭在玉明宫的傅氏不知如何逃了出来,竟躲躲藏藏的避开宫人耳目、闯入了涟漪宫中!
冬日难得的一个大好晴天,涟漪宫里烧着十分暖和的地龙,许阑珊怀了身孕之后便总觉得浑身懒洋洋的,尤其这样的冬日里,越发感到困倦。
这不,才刚用了午膳没多大会儿,便脑袋昏昏沉沉眼皮子直打架,哈欠一个连着一个的起来了。
她便进了寝殿休息。
因她通常在寝殿休息的时候都不要人伺候,玉蝉等识趣,便都避了出去。
床榻帐子上悬着铃,一头系着长长的丝绸缎带,许阑珊若是想叫人,伸手拉住缎带摇铃,外边听到清脆的铃声,自然便会进来。
许阑珊向来对玉蝉等宽厚,当然,玉蝉等也没有让她失望,对她上心又忠心。
偏偏这天,玉蝉他们几个在偏殿中嗑瓜子吃零嘴有说有笑好不热闹,说笑到兴头上,也就没有多留心许阑珊那边。
......谁又能想得到呢?这样暖洋洋的冬日,这样温馨而快乐的日子里,偏偏就冷不丁的有人会冲出来作死呢?
幸好许阑珊有宫斗系统在身,五感六识敏锐了许多,加上傅氏接连的受了重重的刺激、打击,整个人濒临崩溃,变得有些疯狂疯癫,好不容易混入了涟漪宫许阑珊的寝殿之中,看到那侧身躺在华丽床榻中的女子,心情一激动一得意,动作不免就有些重了。
许阑珊听见了,但她压根儿没想过会是傅氏,还以为是皇上来了。
皇上不是头一回这般了,不叫人通报,就这么来到她身边,有的时候还会从她身后拥抱她。
一开始她也被他吓了两回,后来便习惯了。
这会儿听见一声脚步声,她便不觉高高翘起了唇角,眸中含笑,娇娇柔柔道:“皇上又来啦!您不是说傍晚再过来陪臣妾用晚膳吗?怎的来的这么早?臣妾这会子困倦的很,才刚躺下一会儿、还没休息够呢,皇上可别怪臣妾失礼呀!”
傅氏脚步一顿,心尖狠狠的颤抖,胸口犹如挨了重重一击。
她死死瞪着背对着自己侧身躺在床榻上的女子,面目扭曲,眸中浓烈的恨意与恶毒如两簇熊熊燃烧的鬼火,烧灼着她的理智。
这个贱人、贱人!不要脸!
她、她果然是个魅惑君心的狐狸精,胆大包天、不知羞耻!皇上驾到,她倒好,别说起身接驾了,甚至连动都不动一下,就这么大喇喇的仍旧躺着撒娇撒痴、装模作样!
这般妖妖娆娆不懂规矩礼数,真正叫人恶心。
难不成......平日里她在皇上跟前都是这般么?她与皇上私下里相处......皆如此不讲究吗?
皇上、皇上居然也能忍她!
傅氏震惊又气愤。
她本就憎恨许阑珊,此刻恨意更是冲到了顶峰!
凭什么!凭什么!
这样的人,凭什么......
她根本不尊重皇上、根本没有把皇上放在心上,为什么皇上非但不治罪反而还疼着宠着她!
相反......自己呢?
自己满心满眼都是皇上,对皇上恭恭敬敬、掏心掏肺、忠心耿耿,皇上却弃之如敝履连看都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
一定是这个贱人用了什么不入流的卑鄙手段魅惑皇上、让皇上失了本心!
她要杀了她!只要杀了她,皇上便一定会清醒过来,到时候......说不定皇上就会想到自己的好了呢?
这么想着,傅氏的眼睛变得越来越亮、眼神越来越疯狂,以及——亢奋!
她觉得她又可以了,她又看到希望、看到光明的前途了。
只要杀了许阑珊......
这原本,就是她今日过来的目的。
她这辈子都没希望了,她不甘心就此凋零枯萎,她要拉着她一起陪葬!可是现在她又觉得,该死的只有许阑珊!
合目侧身向内躺着的许阑珊好生诧异,皇上这是怎么啦?怎么还不过来呢?
他这是又在玩什么花样不成?可是自己如今还有孕在身啊,他可别想呢!
许阑珊便又娇声笑唤:“皇上,您到底来不来呀!”
傅氏脚下又是一个踉跄,愈发眼中冒火,愤恨酸妒,心里骂个不停。
狐狸精、当真是狐狸精!
许阑珊心中蓦的升起一抹奇异的感觉,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她猛地翻身坐起,抬头看去,目光直直与傅氏对了个正着!
“怎么是你!快来人!”
“贱人,我杀了你!”
傅氏神色狰狞,目露凶光,挥举手中匕首朝许阑珊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