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陆景辞已经冷静下来了。
那个一睁眼就喃喃喊着哥哥的人再次恢复了疏离的表情,一切似是又回到了从前。
他没有再吵着闹着去找祁昭,而是安静的躺着,听从医生的话,好好养伤。
在此期间,陆屿川一直陪着他。
经过几日的休养,陆景辞身体正在慢慢恢复,他现在已经可以坐起来了。
“喝点水。”
陆屿川将吸管递到陆景辞嘴边,陆景辞顺从的张嘴含住。
现在这个时候,他不能也不可能拒绝陆屿川的帮助。
喝过水,陆屿川抽出纸巾擦了擦陆景辞略有些干燥的唇角,动作间满是温柔。
“饿不饿?粥已经晾的差不多了,喝点吧。”
陆景辞点头,陆屿川端起粥碗,刚要拿起勺子,陆景辞便伸手。
“我自己喝吧。”
“……你伤还没好,我喂你吧……”
陆屿川拒绝后,陆景辞没再反驳。
病房里十分安静,只有些许吃饭咀嚼的声音。
陆屿川还是没时间收拾自己,不过他刮了胡子,精神看上去好很多,不再是一副颓废的样子。
一人喂一人吃,到底是熟悉的人,根本不用去刻意就能很好的配合。
吃了一小碗后,陆屿川询问是否要再来一些,陆景辞犹豫了一下,点头。
其实他已经饱了,但他要多吃点,这样才能快点好,才能早一点见到祁昭。
见他点头,陆屿川就又盛了一些。
粥有营养,能饱腹,但没办法保证味蕾方面的满足。
陆景辞还伤着,他只能吃这些。
又吃了小半碗,陆景辞摇头表示自己吃饱了,陆屿川就帮他擦了擦嘴,然后将碗勺收拾起来。
“要睡会儿吗?”
陆景辞摇头。
他刚刚吃饱,睡不着,但是在这里也没什么能消遣的。
“看会儿电视吧。”
高级病房里什么都有,大屏电视正对着床榻。
陆屿川把电视打开,然后端着东西出门。
门口除了他找来的保镖外,还有一人,五官平平,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
“陆总。”
陆屿川停下脚步,他认出这人是祁昭的助理。
“什么事?”
“还没多谢陆总帮忙,但我们还有些事情需要景辞少爷做决定,请问景辞少爷现在醒着吗?”
“没有,他睡了。”
陆屿川眸色微暗,面不改色。
眼镜男扫了眼陆屿川手上的碗勺,屈指托了托眼镜。
“那好,我在这里等着,等景辞少爷醒了,麻烦您跟他说一声。”
说着,他转身坐到旁边的等候椅上,就当真不再看陆屿川。
陆屿川瞥了眼门口的保镖,二人心领神会。
这些东西当然不用陆屿川洗,他只负责送出来,就又回到房间里。
到了傍晚,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
“进来。”
陆屿川丢下两个字,直接转身回到病房,眼镜男紧随其后。
越过客厅,走到里间卧房,看到床榻上的陆景辞,眼镜男弯下腰,恭恭敬敬的叫了声景辞少爷。
“景辞少爷,身体还好吗?”
“我没事,严哥,是有什么事吗?”
“嗯。”
眼镜男看了眼陆屿川,没说什么,但他的眼神已经表明了一切。
“严哥说吧。”
陆屿川抬眸看向陆景辞,对方却没看他。
听陆景辞这样说,眼镜男点头,向陆景辞汇报了一下这几天公司里的情况。
在听到祁家开始大肆宣扬祁昭濒死,而公司注定会成为他们的时,陆景辞不自觉攥紧被子。
那张精致的脸没有半点情绪,只瞳色越来越黑,如同一望无际的深潭,足以吞噬一切。
“那些人已经借着这个由头开始频繁出入公司,并且一步步接触公司的客户。”
眼镜男实事求是,表情始终没有改变。
“其他倒还好,长久客户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离开,但是他们还是希望我们能尽快解决这些麻烦,不要影响后续的合作。”
而祁昭现在必然无法给出回答,那问题就只能落到陆景辞身上了。
他们老板说过,无论任何时候,都可以信任陆景辞。
眼镜男本以为这只是个长得漂亮的花瓶而已,但经过那为数不多的相处,他也渐渐明白了这个人并非徒有其表。
这个人或许真的对得起祁昭的信任。
陆景辞垂眸,安静下来,半晌,他道,
“车祸的凶手找到了吗?”
“找到了,是祁家的老大,因为儿子祁初澜受伤所以怀恨在心,一直伺机想要报复,警方追查,他们潜逃的时候出了意外,车子翻出高速,三个人都死了。”
“……”
该说是报应吗?
陆景辞面无表情,内心生不出半点怜悯。
眼镜男并未在意,他推了推眼镜,接着道,
“这几天来闹事的是另外几个祁家人,他们并不在意祁家老大,连举办葬礼的时间都没有,只一心都在抢夺公司上。”
“他们当然不会在意……”
没有心的人,又怎么会有亲情呢……
陆景辞沉思良久,抬眸看向眼镜男。
“祁叔叔所搜寻的祁家的罪证,你知道在哪儿吗?”
“这个……”
眼镜男面露疑惑,他想了想,道,
“我这里只有一部分,但具体的一直是祁总收着的,或许景辞少爷你有见过祁总家里有什么秘密的文件吗?”
秘密文件?
如果是秘密文件,他又怎么会知道……
“祁总应该不会对您有什么隐瞒,景辞少爷,您可以想想。”
“……”
眼镜男如此笃定,陆景辞动作微顿。
“为何……”
“祁总说过,您是他的继承人。”
声音平淡,像是早就已经习惯。
陆景辞抿了抿唇,心脏又开始钝痛起来。
祁昭啊祁昭……
我配不上你的好……
“明天还是这个时间,你来找我。”
陆景辞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我会找到祁昭保存的那些证据。”
他相信祁昭手握证据却没有处理那些人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但他不能让任何人打祁昭公司的主意。
哪怕是与祁昭有血缘的“家人”也不行。
“好。”
工作汇报完成,接到了接下来的工作指令,眼镜男站起身。
“那我就先走了,景辞少爷您好好休息。”
待眼镜男离开,陆景辞掀开被子。
“我要去祁家。”
话音刚落,陆屿川便走到他面前,伸手扶住他的肩膀。
陆景辞眉头轻蹙,他以为对方要阻拦,可不等他开口,陆屿川道,
“你的腿现在没办法动,我让人推个轮椅过来。”
陆景辞睫毛轻颤,他抬眸看向陆屿川,神色复杂。
他没有忘记陆屿川说过的【十年】。
那是只存在于他们两个人的记忆中的过去……
那么高的悬崖,自己不可能还活着。
如果自己是坠崖死亡才回到了现在,那陆屿川呢?
他是怎么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