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九婴的骸骨，秦芷兰不由得伸手捂住了她微微张大的嘴巴。
先前来的时候她一直看林叶去了，还没有注意道馆这边多了一具这么大的骸骨。
“这、这是那个叫扎古的御兽弄出来的吗？”
林叶微微摇了摇头。
“这倒不是。”
“是御兽世界里的一只凶兽。”
秦芷兰惊奇地看着眼前这长长的骸骨，又偏过头去看了看道馆门口的空间门。
她没想到那里面还有这种看起来如此恐怖的御兽。
也难怪之前林叶会说御兽世界里面其实也很危险的。
这凶兽的骸骨看起来就如此的凶悍，这要是活着的，那得多么吓人？
林叶看着秦芷兰稍微有点犹豫的样子，马上走了过去，笑着道：
“放心，它现在可不会像之前那些骷髅一样活过来的。”
被林叶这么一说，秦芷兰稍稍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她确实是有点害怕，所以在远远地停在那里有点踟蹰。
跟着林叶一直走到九婴的尸骨面前后，近距离地看着这横卧在那里都比自己高出好多的骸骨，秦芷兰依然忍不住一阵咋舌。
好在有了林叶陪着，她倒是没有那么害怕了。
这会儿正从兜里摸了一些种子出来，然后对着森林精灵招了招手。
随后两个娇俏的女生便在那儿开始商讨如何把这骨架能更加威武地撑起来。
几分钟后，在各个位置上埋好了种子的秦芷兰远远地退到了林叶身边。
而后，在唐天和离曜两人好奇地注视下，森林精灵轻轻地挥了挥手，那些才被埋下去的种子便疯狂地破土而出。
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就从一株嫩芽长到了一米多高。
而这些看起来细嫩无比的树苗则是像有巨力一样，把那宽大无比的骨架给慢慢的顶了起来。
半分钟后，那些小树苗最高的已经长成了七八米高的大树。
而九婴的骸骨则是被一节一节的顶在了这些大树的最顶端。
包括它的那七颗脑袋。
林叶稍微退远了一点。
从远处看去，就像是有一条七颗脑袋的骨蛇在树梢上伺机而动一般，可以说是相当传神了。
而且这些树还不是每颗都长了七八米。
比如说顶着九婴尾巴那一截儿的那些，就是只有一米多两米的样子。
这样就让整具骸骨显得会更加生动一下。
“卧槽！”
林叶刚在十多米外欣赏完九婴的“英姿”，就听到身边传来了一声惊呼。
看着身上还带着一丝丝蓝色电弧的杨伟，林业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免得一会儿电到自己了。
“这...这是那条大蛇？”
杨伟是对九婴还有印象的。
虽然在被袭击那会儿他还是石猴女王的“压寨夫人”，但在逃出生天之前，杨伟是瞥到了一眼湖里那怪物隐约的样子的。
特别是湖面雾气中那七颗脑袋，是最为印象深刻的。
看着眼前这树上的那七颗脑袋的骸骨，杨伟百分百可以确实就是那玩意儿。
“嗯，就是那天在湖里出来的那玩意儿。”
见林叶承认，杨伟微微吸了吸气。
这...也太猛了点吧？
想着自己过来的目的，杨伟就更加坚定心里的想法了。
不然，那些人绝对是在作死！
想到这里，杨伟也顾不得去感慨九婴的骸骨了，讲究就在那儿和林叶聊了起来。
“林馆长，先前在通讯器里我不好说，因为当时已经有市政厅的人过来现场了。”
听到杨伟说起这个，林叶稍稍提起了点精神。
毕竟他是真的想要弥补一下的。
“嗯，麻烦杨副会长详细说说看。”
杨伟点了点头。
然后开局就是王炸——
“市政厅那边，已经知道这次的源头是来自御兽道馆了。”
听到这话，林叶微微挑了挑眉。
这次他是真的有被惊讶到。
“市政厅什么时候这么有效率了？”
杨伟没有在意林叶语气里的那种吐槽意味，而是颇为尴尬地解释道：
“还记得之前带那位离公子过来的那个新污染者的内鬼胖子工作人员么？”
“记得。”林叶点点头。
“那天召唤扎古出来的时候，他可是也在现场的。”
这下林叶想起来了。
那货确实在现场。
“是他说的？”
“嗯呐。”杨伟无奈道：“我们把他审问完之后，市政厅的人就把他给带回去接着审问了。”
“所以......”
“所以市政厅那边怎么说？”
杨伟看了林叶一眼，开口道：
“具体还没有章程，但我们的市长吴有德大人，对于御兽的存在不是那么友好。”
“之前一直没说，是因为御兽一直不曾出现什么问题。”
“至于那次欲望之眼在‘青楼里’的那事儿，则是被认定为了帮派内斗，再加上也没有涉及到普通人的死亡，所以并没有引起注意。”
“但这次不一样了。”
杨伟微微叹了口气。
他张了张嘴，说出看一个沉甸甸的数字。
“这次前前后后总共死了1413人。”
“其中被变成骷髅的一共有1104人，剩下的则是在骚乱中死掉的。”
林叶听到这个数字后，直接怔住了。
他有想过伤亡会很惨重。
可没想到会死这么多人。
而且，这些人的死亡完全可以说是自己的原因。
如果自己没有让离曜抽御兽、如果在御兽抽取出来后、发现是黑色御兽就马上击毙、如果他在白骨道馆那里多上点心、如果他不让离曜接近扎古、如果......
林叶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如果。
可惜现实世界没有如果。
这一千多条逝去的生命不会死而复生。
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这一千多条人命，不知道多少个家庭支离破碎......
“这...我...”
林叶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
可是临到头来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是穿越人士没错，也对这个世界没什么特殊的情感。
一开始甚至有种游戏人间的感觉。
都没有太把这边的人当做是人，而是npc。
可在过了这几个月后，慢慢的和苏宏城、杨伟、秦芷兰、苏青青还有洪志军以及那些学院的学生们和来买御兽的人接触下来后，林叶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融入了这方世界。
起码现在他不会经常出现那种“遗世独立”的感觉了。
所以当他听到有一千四百多人死于这次灾难的时候，林叶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逃避。
他一开始也有想过安慰自己。
反正这一千多人和自己又没什么关系。
死了就死了。
但林叶又不是什么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之类的。
根本做不到如此铁石心肠。
别说因他而死的人了。
穿越前林叶亲自杀鸡都没有杀过......
看着林叶满脸自责的模样，杨伟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馆长，我说这些不是像人内疚的。”
“这次的事故有多方原因在里面。”
“虽然源头确实来自道馆，可你也不是故意要把扎古放出去的。”
说到这里，杨伟看了一眼离曜，继续道：
“而且，根据我底下人的走访发现，在事发前，有三个奇怪的人在老城区出现过。”
“他们一开始是穿着一身有点残破但是做工和材料都很精致的衣服。”
“不过随后却在一家服装店里换成了江州市那些流民们最爱的棕色粗布衣服。”
“根据服装店老板和其他少数几个目击这三人的幸存者的描述，我们有着绘画异能的成员稍微复原了这三人的样貌。”
说完，杨伟拿出通讯器，递给了林叶。
还有点恍惚的林叶接过通讯器后，发现这上面的那三张脸很是眼熟。
看着林叶的表情，杨伟马上道：
“林馆长见过这三个人？”
“嗯，见过，他们来找过我，甚至还发生了点摩擦，他们还在这儿死了个人。”
听到林叶说见过，杨伟顿时追问道：
“那林馆长您知道他们的身份么？”
“如果能调查清楚这些事儿，起码市政厅那边就不能堂而皇之的让你干什么了。”
“当然，其实就算是没有这些证据，你也可以不用理会他们的。”
“这个世界，说残酷一点，还是需要有实力才能活下去。”
“对于这些死亡，我只能说很遗憾。”
“有时候，弱者就是这样的。”
“可弱者也不该死啊，对吧？”
林叶说这话的时候，稍微大声了点。
这个声音让秦芷兰和离曜他们都看了过来。
秦芷兰看着林叶的脸色好像很难看的样子，马上小跑着过来，轻轻地伸手握住了林叶那因为激动而青筋都暴起的手。
感受着手里那忽然传来的冰凉但又柔软的触感，林叶稍稍冷静了一下。
“不好意思，杨副会长，我......”
杨伟笑着摆了摆手。
无奈道：
“您不用感到抱歉。”
“我懂林馆长您的意思。”
“事实上，一开始我也是这样想的。”
“可这个世界就是如此。”
“弱者就是这么无奈。”
“我们异能联合会成立的初衷除了报团取暖外，还有要保护那些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呢，可是经过了这么些年的发展后，谁还记得？”
“或者说即便有少数人记得，可是在大环境之下，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的力量是很难改变弱者的处境的。”
听着杨伟的话，林叶沉默了。
杨伟说的有问题吗？
没问题。
别说是在这么一个残酷且崩坏的世界了。
就算是在林叶穿越前，弱者也是如此。
只不过，在地球，弱者一般指的是另外一个名字——穷人。
在地球，林叶做不到兼济天下，只能独善其身。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有御兽，有系统。
要是在亡灵刚开始爆发的时候，这些老城区的人，人手一只御兽，事情还会发展成这样么？
他相信，只要不是扎古亲自出手，一头铁背猪都能和那些亡灵战士牵扯好一会儿了。
而且在回来的路上，林叶也看到了有老城区的少量幸存的居民，身边都有御兽的存在。
想着这些，林叶眼神微凝，一字一句地开口道：
“我可以！”
听到林叶说“我可以”，杨伟一开始还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可随即想到他说的最后那句话，便回过了神来。
“我知道您的那些御兽很强，但老城区那些流民...”
“我可以不收钱的。”
林叶想得很简单，系统既然死要钱，那自己把钱“借”给那些人就是了，至于什么时候还，定个99年的时间应该很河里吧？
这是林叶唯一能想到，也是唯一能做到让那些普通人在这个悲惨而又危险的世界里活下去的办法了。
既然这次有一千多个人因自己、因御兽而死，那自己就用御兽拯救千人、万人、十万人、百万人......
看着打定了主意的林叶，杨伟挠了挠头。
“那个...我也不阻止你，不过咱们还是先把起因弄清楚吧~”
“不然市政厅那边从中作梗的话，就算林馆长你免费，也不一定能得到那些人的认可。”
这一次林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叫离曜过来问问吧，这三个人都是真理集团的人。”
杨伟赶忙摆了摆手。
“不用，我去吧，林馆长您先休息一会儿。”
说完，杨伟便一个闪身来到了二十多米外的离曜面前。
等到杨伟离开后，林叶双眼茫然地看着前方。
还握着林叶左手的秦芷兰看着眼前这人那迷茫的模样，心里没由来的一紧。
和林叶接触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秦芷兰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平时林叶的脸上都挂着温和的笑容，最多就是在老黑和火凤调皮的时候，会骂它们。
可那也是面带笑容的骂。
而现在呢，林叶脸上除了悲伤和迷茫，秦芷兰看不到任何别的表情。
“林先生，我相信你可以的。”
秦芷兰的话把林叶从大脑放空的状态下拉了回来。
回过神来的林叶稍稍低头看了一眼秦芷兰，看着她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缓缓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
深吸了口气后，林叶心里已经有了接下来的计划。
他，需要加快脚步了。
......
而就在此时，学院的门口，却是聚集一大批人。
他们嘴里都喊着一个口号——
“交出凶手！”
“交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