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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门宴……

伊诗婷的说法真可谓让我心都凉了半截儿,一时间我正襟危坐,让她有话尽管说,不要藏着掖着。

我,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具体危险发自于何处,我还真不好说,但我汗毛倒竖,总觉得眼前缭绕着许多看不清的迷雾,心中的不安挥之不去。

归根结底,我觉得是我从未与公家的人打交道原因。

我从象牙塔出来以后就混迹进了一家大型乳企,虽说是国企,我却处于最底层,往高了接触不到,倒是整日与牧民牛羊打交道,也与兽共舞,压根儿就没有和公家人打交道的机会,自然不了解这当中的门门道道,但那个层面的事情,想来也恐怕不简单,这一切都是我吃不准的因素,于是也就找不到这种危机感到底来源于何处,只能垂询伊诗婷。

“探探你的底子,看看你居心何处,这也是李恨水的老手段,每一个被他点了名的人,基本上都不会有好事。”

伊诗婷沉吟了一下,就说道:“在我看来,李恨水必然是要交付给你一件事情了,让你去做事,他会一直在暗中观察你,最后给你做出一个评估!”

“什么事情?”

我蹙起了眉,道:“那这个评估,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标准呢?”

“这谁又能说得准呢?李恨水心思诡诈,谁也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他曾经撂下过相当出名的一句话——宁做人民鹰犬,不当权贵嘉宾!这话什么意思你还不懂?这人做事也一直这样,以前听说他是反贪的,每到一个地方上任,就在自己家门口放一口棺材,常常说如果想把他装进棺材,那他至少得拉一百个贪官污吏给他垫背,所以搞的官场是人人怕他!他最崇拜的人,就是汉景帝时期的酷吏,绰号苍鹰的郅都,在他书房的墙上就挂着一幅苍鹰图,后面还高悬八个字,铁面无私,明镜高悬!郅都何许人也?那是自己亲爹犯了事儿都能剁了的主儿,这个李恨水言行举止如此,他是个什么人可想而知!这家伙就是现代版酷吏!后来他被调到北方特殊督察组,当了北方白枭子的老大,也是铁腕铮铮,把北方的修行者整治的哭爹喊娘的,这人做事有他自己的一套方法,行踪无常,谁也琢磨不透,别说,在他的整治下,北方这面的修行者倒是太平的很多!”

伊诗婷闭上了眼睛,苦笑连连,说道:“我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亲自前来,而且来的太快了,你还没有成长起来,就撞在了他手上,最好还是老实一些。不过,根据我的估计,他嘱托你事情,不外乎就是有这么两点打算!

其一,他要看指派你任务,你干是不干!如果你不干,那很好,会被他列为刺头儿,在铁面判官李恨水管辖的地面上,从来不存在这种人,他可能表面上不会和你发生什么冲突,但你真拒绝了,指不定哪天就得从人间蒸发了!如果你干了,很好,至少在李恨水看来你应该算是个卖他面子,服从他的主儿了,想来他也不会过分的为难你。

所以,这件事情上呀,孔昭你还真得接受,对付这种人,你和他硬碰硬没好下场,你不是药师,腰杆子还不硬,羽翼未丰,他要处理你太容易了,明白吧?

如果你接受了,那就算是入了李恨水的套了,我要说的第二点也就来了。

这第二条,我觉得李恨水会暗中监视你做事时候的所有表现,他评估一个人自有他的方式,但基本的标准肯定只有一条,就是你会不会威胁到社会的安危,李恨水不早有言在先嘛,宁做人民鹰犬呀!我估摸着他就是要从你的言行举止上来断定你到底是个什么人了,如果确定你不是个好东西,可能仍旧会铲除你,如果确定你无害,他或许会放过你。”

说此一顿,伊诗婷沉吟了一下,说道:“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之前也确实没想到特殊督察组的会这么快就找上门,但既然找上门了,我此前也和瞎老爷子商量了,那不如就顺其自然吧!首先,李恨水的任务你还真不能推辞,其次,做事的时候,你也不必刻意去避讳什么,就放开手脚去做,用你的心去做,遇到了铁面判官,你耍什么小九九都没用了,就坦坦荡荡去做,就让他李恨水去评估真实的你,能过关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如果过不去这个坎儿,那就是他李恨水错看了你,我们守夜人守卫的是阳间的长夜,本身就不是什么恶徒,这一点上我和瞎老爷还是认可你的,拦不住他李恨水错看你也没关系,大不了鱼死网破,侥幸能活命,咱们就远遁天涯!

没辙,人家找上门来了,除此之外,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是?这就是我和瞎老爷的打算了,怕他个卵子,咱守夜人不信命,但信长生天,如果真走到了那一步,那就是老天爷要灭了我们呼伦草场这一脉守夜人,我们也无怨无悔了!”

别说,认识了伊诗婷这么长时间,我还头一回听她说这么让人舒坦的话,一时间也就淡定了下来,心想伊诗婷的话在理,管他娘的呢,天要我活,我必能活,天要我死,喝口凉水都能活生生的给我噎死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结果,也就是在这时,萍子又匆匆忙忙的跑了回来,急匆匆的说道:“昭哥,草场的牧民们想见你一面。”

牧民们……

我略一琢磨,就道:“是宝力德他们吧?让他们进来吧!”

我话语一落,不待萍子出去招呼,“呼啦啦”的就进来一大堆的人,可不就是宝力德他们?

“巴图鲁!”

宝力德扯着个破锣嗓子进来就嚷嚷了起来:“外面那个杂碎和大耗子是个什么来历?他们是不是要对你不利?如果是,萨满你支会一声,这呼伦草场就是你的家,咱们这里有的是人,我们这就去把他给剁了!”

这些牧民一个个身材粗犷,崇尚武力。

我知他们与内地的人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不大懂得说场面话,恐怕我要是一点头,他们血勇之气上来,还真敢提刀杀人,只是那时候麻烦就大了,而且我听伊诗婷所说,这个李恨水虽然是个酷吏,但也不是那种心性不正的人,相反还颇为刚正,犯不上动刀动枪的,也把这些牧民给害了!

只是,这些牧民的心意我是知道了,心中也暖和了许多,尤其是那一句这里就是我的家,更是深入我心,从前我来这里的时候还被这里排斥着,一转眼,我已赢得这里的人尊敬,逢人他们也都会喊我一声‘巴图鲁’,在这地方,‘巴图鲁’几乎已是一个男人毕生都应追求的至高荣耀了,我一个汉人能得到他们如此尊敬,殊为不易,我想,我大概是真的属于这里了,那我就更不能让牧民们去犯忌讳了。

所以,我当下便摇了摇头,只说道:“我能解决!”

然后,我就让伊诗婷招呼着这些牧民在我的毡房里坐下,上了锅茶招呼他们,只可惜我这毡房不大,牧民们人多,一坐下来已经是人满为患了,不过好歹比平日间热闹许多,倒是有了点过年的气氛了!

“既然萨满能解决,我们就不多担心啦!反正巴图鲁你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

坐下后片刻,宝力德就再次说道:“我们这一次来,主要是前段日子一起结伴去东旗采购了些东西,特意给您也准备了一份,这不给您送过来了,东西我们都放到您后面的毡房里了,您得空了去清点下,也是我们这些牧民的心意!”

说完,宝力德就站了起来,他在牧民里威望颇高,我刚来这边的时候与牧民发生了冲突,就是这个家伙带人给我围殴了的,不过时过境迁,那点仇我早一笑置之了,如今他一站起来,牧民们紧随其后也都起身了,然后宝力德就对我行了一礼,道:“时间不早啦,巴图鲁您还有您的事情要处理,我们就不在这里多耽误您了,这就走了!”

然后他一挥手臂,一大批人“呼啦啦”的就要离开。

这些牧民的来意,萍子早已猜到,如今应验,这些牧民的心思,我自然了然于胸,几乎都是来与我亲近的,我想了想,觉得不能让牧民们寒了心,或者一直忐忑着,遂也跟着起身,说道:“各位等一等!”

宝力德是最先回头的,有些疑惑的看着我,问道:“巴图鲁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吗?”

“诸位,请听我一言。”

我目前直视着每一个牧民的双眼,此刻心中坦荡,一字一顿说道:“我知道大家心里都有疑惑,毕竟,草场上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汉人巴图鲁,更没有出现过一个汉人萨满,大家所以才有所不安,草场上的问题大家也都知道,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上被长生天赐予了黑暗,常常会出事,大家太需要一个属于你们巴图鲁、萨满来守护你们了!说到底,还是我们这个地方太闭塞了,才会有了这样的想法!现如今这世道太平,早就没有了所谓的民族之分,我孔昭愿成为你们最信赖的安达,从我来到这一片土地那一刻起,我就愿与你们融为一体,我们一起打马走过毡房,我们也一起饮着甘甜的牛乳生活,我们同样都崇拜着天空中的雄鹰,信仰着狼图腾,实则早已没有那么多的区别了!我虽是汉人,但从我用武勋征服了白狼王,成为了巴图鲁那一刻起,我就属于这里,大家尽管安心,只要有什么东西祸害了我们的草场,我孔昭头一个横刀立马,站起来与他搏命!”

大抵宝力德他们是没有想到我会忽然说这些的,当我说完的刹那,他们都有了一瞬间的呆滞,然后,毡房中的牧民齐齐对着我鞠了一躬,这才缓缓退出了毡房。

“牛逼!”

牧民一走,伊诗婷就小秘密的对着我竖了个大拇指,道:“终于有了一点巴图鲁的样子了,这才是黑山头的精神领袖应该有的姿态!”

我轻轻摇了摇头,没去和她争执这个,只说道:“现在我们会一会那个铁面判官李恨水吧!你去把他和鼠仙儿请进来吧!”

“请进来?”

伊诗婷一阵错愕:“你是说,让李恨水进来见你!?”

“怎么?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我冷笑一声:“他们说的可是来求我办事,不是我求他们办事,难道求我办事还得我出去求他们进来吗?”

伊诗婷更加惊讶了,定定看着我,仿佛是重新认识了我一样,过了许久,脸上才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行,大概还从未有人如此对待过李恨水呢,我倒是特别期待他待会儿脸上会是个什么表情了。”

……

作者风尘散人说:不好意思,昨天卡文了,卡文就是思路不顺畅,写作时难免,不是不写了,大家放心,我是职业作家,每一本书都会有始有终,可以放心追更,今天四更,这是第一更,还有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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