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善食堂要两个人做工，刚刚让我考虑考虑，我是这么想的，那份活计有八百文铜钱，能存下来咱们都得有冬衣……”邦子筹划着，有了食堂给的剩饭，大家果腹不至于饿死，马上初秋了，就算不穿衣服也不会冷，这里的秋老虎更是炎热，但是要是等到冬天才计划棉衣，那就等着挨冻了，别没饿死，冷死了。
“当然要去了，邦子哥，那么多铜钱，咱们全部人去要也要不到的，咱们自己能顾着自己的。”想到棉衣大家就生气，她们中间有个小妹妹正好捡到大户人家丢掉的大棉衣，改改还能做两件棉衣的，可是被那些坏家伙抢走了……
“你们两个还有脸回来！”一个大姐姐最先起来，看到对方脖子上有伤，依然不喜，做叛徒的就该被打，他们这些人也该打他一顿才叫好呢，只是自己这帮人不愿意惹事，只想活着！
“我们为什么不能回来？”大男孩和邦子同岁，外号跛子，当初跛着脚，又带着一个小弟，大家可怜他，才收留下的。
“你说，你是不是告密咱们在仁善食堂有吃的？”邦子讥笑着说道，这人还装。
“不是，仁善食堂给你们吃的应该已经好几个月了，早就被他们盯上了，只不过他们没法让对方把吃食留给他们罢了。”跛子索性也不装了，两只脚很正常的走路，“一开始他们让我这个新面孔混进来，到时候拿了吃食就给他们带过去。”
大姐疑惑，可昨日她记得就是跛子带吃的回来的，于是问道，“那你昨日怎么……？”
“因为之前拿回来的食物，我和小弟分到了。”跛子回答，就是这么简单，他知道在坏家伙那边肯定不会分到这些，所以他是愿意留下来的。
“那你不是那边的吗？他们都是偷蒙拐骗的，你没做过？”一个男孩疑惑。
“我做过。”跛子说道，虽然不是跟着坏家伙们，但是他自己为了生存也是做过的，饿极了，只能偷了，“但是，他的手是干净的，他跟那些人也没有任何交易，你们说过，收了人，一辈子做一家人！”
“伯哥。”小弟拉着跛子的手，摇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们帮你养小弟吗？好笑，这跟咱们无亲无故，就是看在你的份上也不能带着他！”邦子说道。
“他跟我没有血缘关系，我们也是路上认识的，我是个没根的人，他的娘早死，爹在战场上牺牲了，叔婶抢走了抚恤银，把他扔在山道上，我们也才认识了三个月！”跛子心狠的甩下哭着要跟着他的小弟，走了。
小弟痛哭着，他能活着多亏了这个素不相识的伯哥了，为了吃的，他去偷了东西，两个人吃了，最后那句‘他的手是干净的’让自己差点没哭死过去，只哽咽的重复着那一句，他是个好人！
几个人听了小弟的诉说，心里也知道那跛子原名伯驰，确实收了坏家伙们一点‘好处费’，一个杂粮窝窝头，答应帮他们混进来去仁善食堂拿吃的。
但是伯驰没有做，这次被打也是对方见被骗了泄的愤，要是继续一个人，估计他在这青田镇也呆不下去了。
在这样的乞丐堆里，哪有什么绝对的好人还是坏人，伯驰也见过邦子先把一户人家晒衣架用石头打倒，再把脏衣拿去河里洗干净，弄个新的晾衣杆，对方会回以善意的吃食。
那时候伯驰不知道邦子哥也是为了这些孩子，虽然人家家里也没什么损失，一些剩饭照着从前可能换不到一根打磨好的晒衣杆，可是打着良善可怜的称号，里面强买强卖的意味……
为了吃喝谁不用点小手段，邦子会替人做衣杆，也会在没有客人，收拾饭桌的时候让小点的孩子进吃食铺子讨吃的，
有好说话的店家给了吃食，那么第二日的饭点一准先站在附近看着，偶尔也能看到吃了还没付账就想溜走的人，他们上去要饭能在门口拖住一二，一来二去，店家也就知道他们的好。
这些苏建高他们早就发现了，所以那些没卖完的饭菜总是会留一点给他们，仁善食堂也是几个孩子最喜欢的一家。
姜玲玲听着对面半大小子的自我介绍，她没张贴招工启示，这人来自荐的，看着穿着有些破旧，要是往地上一躺像个乞丐，但是衣服已经洗的花白，口才也不错。
“先试用吧。”姜玲玲说道。
来人在一边帮忙卖的米焦、米条的吃食，没一会比大陈氏还能说，大陈氏只是对卖价和口味知道，表达和沟通能力不足。
但是伯驰能说会道，了解对方买来自己吃还是请人，办酒席多少桌，摆冷盘买多少，很是周到。
姜玲玲对这个人比较满意的，相信苏建果回来也愿意带着出门。
下午，邦子也来了，他惊讶已经上工的跛子，仁善食堂能做工的地方很多，就是不说话也能洗个碗，上个菜，楼上收拾收拾等。
只是掌柜家几个人都是勤快的，再加上陈氏和乐莹莹，其他活不是饭点都安排的妥当。
就连姜青青也不限于那些面食，就是楼上书生还有些跑腿买东西的机动活，比在从前田家摊子还要忙，但是也更赚钱了，听说田家铺子也关门了，要不是妹妹的铺子依靠着书院，不知道她分家之后怎么在姜家过活。
姜家的地早卖了，不过庄子也能挣一口吃的，可是养活自己和孩子是一回事，在这能让孩子上学堂又是另一回事。
姜青青睡醒了，梦里孩子在学堂读着三字经的美好场景不见了，酸了的胳膊上靠着自己的娘，看着阴暗潮湿的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