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东宫,同样也是鸡飞狗跳。
啪!
太子狠狠地将手上的东西摔到地上,地上跪着的黑衣人咽了咽口水:“殿下……”
“你告诉孤这是虎符?”太子被气笑了,指着地上的东西大发雷霆。
“殿下息怒,事态紧急,未能仔细查验就将之带回给殿下,是属下失职。”黑衣人连忙告罪,而后又小心翼翼地道:
“只是属下保证,绝对是按照图上的指示去拿的,书房的构造与图上一模一样,属下本以为万无一失,就……”
“是么?”想起什么,太子的脸色更加阴沉。
卓静晚本是他的女人,却被皇帝赐给了温绍,这几乎是将他的面子放在地下踩。
在卓静晚嫁给温绍的那一刻,就代表着太子和皇帝之间的父子情谊彻底结束。
而太子也彻底放下对卓静晚少时的情谊,从此眼里只有帝位的争夺。
一个已经脏了的女子,自然不配入他眼里。
太子低头凝视着袖口上绣着的四爪蟒图案,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感情:“告诉国师,给父皇加大丹药的剂量。”
“是。”
……
第二天一早,卓府其他人看见出现在府中的卓静晚,皆是惊讶不已。
因为温绍的威胁,他们不敢说出真相,只道卓静晚是太过思家,所以一大早就回来了。
卓静晚只能憋屈地笑着应和。
但温绍那边的消息并不配合,很快,就从将军府传出一小道消息,说卓静晚是负气出走的。
京中的清闲贵人又捞着了饭后谈资,传的范围越来越广。
不久,温绍又被皇帝召见,旁敲侧击地问起这件事情。
温绍十分隐晦地表达了对卓静晚旧情的不满,又十分诚恳地向皇帝表达衷心,被哄高兴的皇帝大手一挥给温绍送了不少赏赐。
在这期间,皇帝都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似乎是病痛已经完全好了。
不过看着却更像是回光返照。
看来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
不过他也有些不耐烦了,这古代君君臣臣,礼教束缚,朝廷风云都让人疲惫,除非他是君。
只是温绍手中兵符掌管的兵马远在边关,中央能调动的兵力并不多,还需要一些时间布置,所以皇帝现在活着还有用。
于是温绍买通内侍,加了一些滋补的药在皇帝膳食中,暂且吊着他的性命。
转眼间,离那次夜袭将军府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时间,太子和温绍都在为皇位奔波,时不时地互相试探,虚与委蛇,一时之间倒是有些忘记了身在卓府的卓静晚。
不过,流言却仍在发酵。
古代礼教对于女子的管束十分严苛,卓静晚作为出嫁女,却一直待在娘家,完全不像话,甚至有人怀疑她已经被温绍休弃,原因是朝三暮四,嫁为人妇心里还肖想着太子殿下。
卓静晚听到传言的时候,气得摔碎了自己心爱的白玉琉璃盏。
看着在地上碎成几片的东西,她才恍然想起来这是她十二岁那年,太子送给她的生辰礼物,因为一些原因,它没有被选做陪嫁,而是留在了她的闺房。
一别两世,跨越生死,曾经被她视若珍宝的东西也不过如此,就像她所认为的感情,对太子来说,不过如此。
谣言四起,但凡太子稍微表个态,她都不会如此难堪。
在卓府的这些天,卓静晚收到了太子主动传过来的书信,只是字字句句全是指责,指责她传递假情报,字里行间的恶意让她心里发寒。
“晚儿。”一声呼喊打断了卓静晚的思绪。
卓静晚回过头勉强一笑:“娘。”
“晚儿,娘想找你商量一些事。”卓夫人犹犹豫豫,双目含泪。
卓静晚隐约猜到了什么,淡淡道:“娘,您说吧。”
果然如她猜想的一样,卓夫人是来劝她回去的。
卓静晚脸上的笑更淡了几分,对上卓夫人期待的目光,心里一痛:“好……娘,我知道了。”
卓静晚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人言可畏,她和温绍毕竟没有和离,也无法撕破脸皮。
只是她没想到,这会由她娘亲自来说,这无疑是在她心上重重锤了一下。
卓静晚盯着地上的碎片几秒,缓缓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晚儿,娘对不起你。”
卓静晚冷静得可怕:“娘,这不怪你。”
要怪就怪将她逼到这般田地的温绍,明明什么都没发生,明明她已经诚心悔过,为什么就不肯放过她呢?
一辆马车被抬到将军府的门口,卓静晚从上面下来,她逃跑的时候孤身一人,回来也是孑然一身。
车夫道别后,只听得车轮轱辘的声音,卓静晚被留在原地。
正踌躇间,将军府的大门跑出一只白色的狗,看着她愣了愣。
就在它这一愣神间,身后跑出一位女子迅速抓住了它。
“小白,你输了,今晚少吃一个鸡腿。”
“嗷呜!汪!”
白毛小狗顿时生气,对着卓静晚龇牙咧嘴的。
“原来是……嫂嫂回来了。”温软道。
“温软……”卓静晚近乎诧异地看着她,似乎有些不认识人了。
她对温软仅存的记忆,就是对方脸上难以忽视的一道疤痕,还有那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的样子,连她的贴身丫鬟都不如。
二十岁的老姑娘了,嫁不出去。
可是如今,对方明媚的样子让她感到陌生,脸上的疤痕淡到看不出来,美丽的容颜一览无遗,快乐的样子,像个天真的小姑娘。
“你的脸好了?”卓静晚恍惚着问道。
温软摸了摸自己的侧脸,有些腼腆地一笑:“是兄长给的药。”
重活一世,所有人都在变好,只有她困在牢笼中,无法解脱,甚至更加糟糕,连父母亲人也放弃了她。
更令人讽刺的是,如今将军府的牢笼,竟是她唯一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