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是每个修行的人最向往的事。
对于那时候的黎钦乘自然也不例外。
身为黎家的天才,他从小被寄予了厚望。人人都认为,如果只有一个人能飞升,那么那个人一定是黎钦乘。
“黎钦乘!”
一道身影风风火火地闯入他的房间。
“怎么了家主?”
黎钦乘放下笔墨,疑惑地看着黎家家主。
”听说你又突破了?”
听到家主的话,黎钦乘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家主你也听他们说了?”他站起来,给家主拉开座椅,“唉,太出名也不好啊。”
“……你可得意吧。”家主有些无奈地看他,顺着坐下来,随后面色却变得有些僵,“你估计何时能飞升?”
“这哪是能说得准的,说不定就是明天呢。”
黎钦乘眉目飞扬。
“嗯……”
黎钦乘并没有注意到他躲闪的目光 ,而是继续问:“家主找我是有何事?”
不会是发现他把他的养的灵兽烤了吧。
黎钦乘有点子心虚。
不对,不应该,他很谨慎啊!
……实在不行池鸩也吃了,到时候供出去还能分担点责罚。
“是这样的,家族里来了些炼器师。”
“炼器师?”
黎钦乘面上疑惑,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打算为家族里的一些人打造些灵器,所以来收集一些你们的精血。”
“就这点儿事?我就不必了,乘风剑够我使,不如把这些机会给小辈。”
“……不必担心,所有人都有,而且你身为我们家族的领袖,光有乘风剑算什么样子。”
黎钦乘挑眉,瞧着家主有些躲闪的眼神,心中觉得古怪。
不过他还是取了血给家主。
家主是看着黎钦乘长大的,黎钦乘终归还是信任他。
看着家主出去,身影彻底消失,黎钦乘坐下往椅背一靠,伸了个懒腰。
“池鸩别躲啦!”
一个披发消瘦的小少年从房间内探出头来。
“你怎么又从池家跑出来了?”
黎钦乘乐得逗他。
“我知道了,我们上次吃的是黎家家主的灵兽。”
“?”
“所以我被赶出来反省了,父亲说天黑前不准回去。”
小少年板着个脸,毫无生气。
池鸩还记得自家父亲语重心长地教育他:黎钦乘不懂事就算了,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
直接震撼池鸩一整天。
黎钦乘:……
黎钦乘大声嚷嚷:“小气!”
灵兽那么多,吃他点灵兽怎么了!
他气势汹汹地勾着池鸩的肩膀。
本来黎钦乘就很大一只,还非得勉强勾着池鸩的肩膀,整个人都弯下腰了,池鸩还在勉强踮着脚尖。
池鸩:……服了。
“走,我带你出去玩!”
那时候池鸩还想不到,陪着黎钦乘出门会是什么光景。
……他板着脸从头上扯下落花,看着被拥簇在中心的黎钦乘。
挺无助的。
早知道是这样就绝对不和他一起出门!
一出门就被围堵!四面八方都是挤着来看黎钦乘的。
这家伙倒是享受,根本不顾他死活了!
“小池鸩,别板着脸嘛。”
“……”
“你看,就是你这样板着脸,才不招女孩子喜欢!”
“……”
黎钦乘揉了揉池鸩的头发,又扯着他的脸露出个笑容。
”对女孩子要温柔一些。”
忍不了了。
池鸩冷笑一声,一把扯下头上又被投来的花枝。
“你先看看你自己的情况吧。”
此刻的黎钦乘几乎要被人群淹没了,代表仰慕崇拜的花枝更是源源不断地扔向他。
他只是大笑两声,高大的身影立在那儿就让人想要注视。
池鸩无奈地叹气。
这世界上真没人能管的住他……
他还是先去别的地方吧,这人群真让他窒息。
父亲给他了一些东西,要他当做赔礼给黎家家主,但是……池鸩当时有些不敢上前,这么个时候反而要自己去找了。
他知道黎家家主的房间。
池鸩心想自己到时候就把赔礼悄悄放在他的房间里,最好别惊动任何人。
谁知道黎家家主会不会再骂他一顿。
为此他还特意买了敛息符。
可是……
当池鸩听到黎家家主与那个炼器师的谈话却浑身僵硬了。
“家主,您确定要这样?”
“是啊,只能这样。”
“可是……如果黎钦乘会同意呢?”炼器师的语气十分急促,“也许他会愿意留下来……”
”如果是你,你会选择飞升还是留在人间与魔族战斗?”那道熟悉的声音直接打断了他。
“我……”
“黎钦乘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自然知道他不是不负责任的人。”
“可是我们赌的起吗?”
“若是他拒绝了,那就真的没有任何办法留下他了。到时候人间涂炭,我们又担得起吗?”
他好像也在努力说服自己一般。
“不能让他飞升。”
“……那样的话,他定然会恨你,说不定也不会站在人类这边,岂不是更加得不偿失?”
“他最好是恨我。”
那道声音沉重而自嘲。
“但他绝不会因此恨整个人类。”
“对吗?池家的小朋友?”
池鸩如坠冰窖。
……
…
黎钦乘飞升那一天,池鸩恐怕永远不会忘记。
新芽冒头,千花绽放。
虹光跨越蔚蓝的天空,一切代表的希望的意向降临在这个世界上,只为衬托那个伟岸的身影。
随后却是刺目的猩红。
黎钦乘……他完全没有防备。
池鸩多希望他哪怕有一点点的防备……
那些黎家家主说来为他护法的,都是为了防止这次猎杀被旁人知晓。
这儿的所有人,都是为了拦下他飞升的。
池鸩不敢去看那样的黎钦乘。
弓弦拉开的一瞬间,池鸩的目光看向了黎家家主。
此后的每一天,池鸩都想问他:拉弓的那一刻你犹豫过吗?
但是池鸩没有。
因为后来黎钦乘的确如黎家家主所言,并没有对其他人有任何的迁怒,在和魔族对战的时候也总是冲在第一阵线。
他甚至对黎家家主也没有报复。
他依旧散漫地笑着,被众人拥簇着捧上高位,无数的人爱他,而他也照常回应着众人的爱,就好像一切没有发生过,就好像他未曾受过伤。
……
“……你都不生气吗?”
女孩的声音带着埋怨和无奈。
池鸩也跟着她一起看向黎钦乘。
便看到他弯了弯眼,温柔地看着身旁的女孩。
“刚开始有些吧,现在过去这么久,早就没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