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邢珂打电话又来人,把这个最后抓住的家伙也带走了。
这一中午的折腾,好多人的触目惊心。
就是林铭林风哥俩也算见过大场面,但心里面还是有余悸的。
倒是刘坚没当回事。
“老板娘,多少钱?结帐啦!”
他喊的挺亮的,然后变偏过头靠近邢珂,低声道:“姐,我没带钱……”
邢珂没好气的翻白眼,“你怎么不去死啊?”
刘坚嘿嘿的笑,他身上的确没多少钱,有十来块算不得了啦。
但这一餐怎么着也得六七十块啊。
邢珂嘴里骂着,手却掏出了钱包,抽出一张蓝版的百元大钞拍在桌子上。
林铭过来后,也没拿钱,陪着笑道:“坚子,看你说的,来哥这吃点饭,还能收你的钱?”
就今天这个事的结果,他也没有收钱的理由。
刘坚却笑了一下,“是我请客,但钱是我姐付的,她可是人民警察,你不收钱,是不是想贿赂她啊?”
邢珂更是翻白眼,当先就走了,刘坚耸了耸肩头,“零头不用找了。”
他倒是大方的很,反正没花他的钱。
苏绚、陈梅、孟阳也跟着站起来,看着百元的蓝版老人头拍在那里,都不知说什么好。
“坚子,这钱,我真不能要,你看今天这事……”
林铭拉着刘坚胳膊,不让他走。
刘坚就站住,压低声音道:“今天这个事,鬼强他想摆平也要破财,搞不好要来找你谈谈呢,他要来了,你打这个号码找我……”
这家伙就把邢珂的手机号留给了林铭。
林铭也不知是谁的号。
刘坚临出门时,又安顿他,“不管谁接这个电话,你就说你找坚子,知道了吧?”
“我明白了。”
林铭现在也对这个少年服气了,今天这么大场面,人家一个电话调来一堆人就给你摆平了,在他林铭印象中,还没见过谁有这么大本事。
林风也在门口朝刘坚陪笑,之前还有一点对这少年的疑惑,现在却只剩下敬佩了。
刘坚行至门口,伸手拍了拍林风的肩膀,“风哥,我也不是忽悠你,驾照的事你准备钱就行了,车管所那里直接买个本本也是可以的,当个事的办,这个钱我不给你垫。”
“坚子,我清楚,这钱能让你垫吗?你放心,我回头就和我哥说,先从他那里拿点。”
“嗯,就这样,今天这事不会这么完,鬼强还会来,我安顿你哥了,有啥联系我。”
“坚子,今天要谢谢你,以后有用得着我林风的地方,你说话,水里来,火里去,我要是皱一皱眉头,我就不是爹娘养的。”
“别这么说,是我应该谢谢你,姓魏的是来找我的,你替我挡下来,我心里有数。”
林风心头一热,再想说什么,刘坚已经出门去了。
帕杰罗已经启动,苏绚、陈梅、孟阳都在等他。
坐在驾驶位子上的邢珂也在盯着他。
刘坚过去就拉开了帕杰罗后门,朝苏陈孟三个人扬了扬手。
“来,上车,我们去学校。”
他还真把这车当自己的了。
不过抱着方向盘的邢珂也没辙,只剩下翻白眼了。
孟阳是第一个蹦上车的,长这么大以来,就没坐过这么好的车。
陈梅和苏绚也一样。
陈梅跟着上车,苏绚最后上的,临上车前,还瞪了一眼刘坚。
大该这美女对他带着套撸管的事还心存鄙夷吧。
刘坚摸了摸鼻子,这会儿也不是解释这事的时候,等苏绚上了车,他也上了副驾驶席。
林铭林风在福来顺门口恭送。
远处的路边还停着一辆桑塔纳,车里坐着绰号叫鬼强的家伙,正用阴森的目光盯着上了帕杰罗车的这几个人,尤其是最后上车前还朝林氏兄弟摆手的刘坚。
帕杰罗在福来顺门前调头,然后就直奔八中而去,其实也没多远,步走也用不了几分钟。
在学校门口停下时,正是学生们一大群一大群进校的时候。
政教处的主任王安民手叉着腰站在校门口,他穿着件半袖衫,上臂处还扎着一个红袖章,上面有俩字:值周;
当他看见警用帕杰罗停在校门口时,也不由露出诧异的目光。
刘坚等四人下了车,王安民更是吃惊,望向刘坚的眼神变的更是惊夷。
刘坚压根假装没看见他,对孟阳说,“记着给我和老师请个假,我下午有事。”
然后他又转头低声对苏绚道:“下学我会在校门口等你,咱们一起回家。”
这句话就显得暧昧了,苏绚呸了一口,“谁稀罕。”
扔下这句话,苏绚就拉着陈梅跑了。
孟阳也哦了一声,跟着二女后面进了学校。
刘坚这时才扫了一眼王安民,这货在校办让他踹了一脚,自然对他是印象深刻的。
王安民见刘坚看他,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
刘坚也笑了笑,回身就上了帕杰罗。
帕杰罗发动机轰鸣,很快就上路离开了八中。
……
在车上,邢珂一边驾车一边道:“屁股上的伤全好了?”
“拜姐你所赐,能好这么快啊?”
“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屁大点一个孩子,就揣着避孕套泡女学生了,哼。”
“说什么呢?我叫我同学吃点饭就是泡了吗?”
“我真没见过初中生请女孩子吃饭的。”
“那是你孤陋寡闻,我只是增进一下与同学之间的友谊。”
邢珂哼声道:“友谊到床上去吧?”
“姐,你是人民警察啊,思想不要这么龌龊好不好?我们很纯洁的友谊,怎么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呢?”
“你兜里装着避孕套,你想叫我怎么想呢?”
“好吧,清者自清,我解释再多也没用,还是早先那句话,我要不是处男,我是……”
“闭嘴,再乱说,我一脚踹你下车,还不承认你想泡小女生的龌龊心思?”
“嗯,我承认,行了吧,那又怎么样?异性相吸对不对?要不你让我泡,我就不泡她了。”
刘坚嘴快,这样一句话刚出口,他就噎住了。
从心理年龄上讲,就算泡邢珂也不算什么呀。
帕杰罗突然晃悠了一下,大该邢珂听到他的话受了剌激,差点把车开到马路牙子上去。
“泡我?你想死了是不是?”
刘坚却将脑袋扭到一边去,吓唬我啊?你倒是弄死我让我瞧瞧?
邢珂那个气呀,这家伙一脸不屑的神情,分明没将自己的恐吓当回事。
“我想去看看你爷爷,在这调个头,你没意见吧?”
这是她能想到叫这混蛋小子立即求饶的办法。
果然,刘坚马上色变,陪着笑道:“姐啊,你别吓我,这要是尿了裤子,连换的都没有,我服软,行了不?”
“哼,你这种贱骨头,就得你爷爷拿竹板儿收拾你,我就恨自己上一次为什么对你留手?怎么没把你屁股抽烂?”
“别价啊,咱们俩又没仇没恨的,今儿我又让你立了大功,抓了几十个混混回去,多涨脸的事啊?”
“涨你个头,你知道什么?长兴的背景很深,一般人是碰不动的,那些给抓了的家伙,要是没有真凭实据也是要放了的,最多也就是拘留几天,长兴会通过某些关系给市局施加压力,这些事你根本不懂。”
实际上今天这事不是个什么涨脸的事,首先,可能发生的流血事件给制止了,没有发生,这是个好事,但也叫邢珂他们没法交待,如果这些家伙没有背景,抓就抓了,以妨碍社会治安的罪名先扔进去,再翻翻他们前科什么的,或许能送一批人上法庭判个几年。
但是长兴会袖手吗?会背这个破坏社会治安秩序的名义吗?他们不将人弄出来,就坐实了这个名,所以长兴花钱也会将人弄出来,扭转舆论的风向。
这对于抓了人又放人的特刑们来说就不是好事了,乱抓什么呀?没证据就瞎抓人,白折腾不是?
刘坚也有前世的记忆,知道长兴的背景很深,甚至通到省里面,福宁市府真想办了长兴,省里不支持都有巨大的阻力,这种阻力看不见,摸不到,但就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在邢珂看来,刘坚他不可能懂这些。
刘坚这时微微一叹,他也知道这事不太好办,拉了邢珂下水,心里有点过不去。
“姐,是我不好,连累了你。”
这是个真的服软带愧疚的态度。
邢珂听他这么说,倒没什么怨气了,她是什么家势出来的大小姐?她怕过谁啊?她要的无非就是刘坚一句软话。
“行啦,我倒没什么,现在还是习实警员身份,还能把我怎么着了?我是怕你出了问题,我怎么向我师傅交代啊?你这小混蛋倒好,翘课、泡妞,还惹社会上的人,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
“姐,也许现在不是揭开长兴这个盖子的时候,但总有一天这个盖子会给掀开,还福宁一个朗朗乾坤。”
邢珂他们也一直盯着长兴的,知道这个以民企为背景的庞然大物存在着很大问题,但没有证据,他们就没法深入。
但是刘坚能讲出这样一句话,让她不得不另眼看他,他真的15岁吗?这家伙好象看到了很深的东西。
“坚子,有些事用不着你来管,你操不了这方面的心,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你的书念好。”
“姐,这么说吧,念书对我来说,不存在太大意义了,如果我说我的心思不在念书上面,就算坐在学校里,也不可能学到东西,你信吗?”
邢珂又翻白眼,“你说你不念书,你做什么?你不念书,你有什么出路?没文化就是文肓,你对这个社会还有用吗?你将来怎么生存?你就算要蹲在大街上去卖菜,也要认得秤吧?那么我问你,你认识秤吗?懂斤两吗?”
“秤啊,这个,我真看不懂。”
“那你还不念书?”
“我念啊,我一定念好书,成不?”
“嗯!”
说到这,邢珂的神情平静下来。
刘坚心里也是一暖,邢珂是了他好,他自然能体会到。
“姐。”
“说。”
“今天这个事,鬼强不会罢休的,但我也不怕他,坤武刘家人就没有软骨头,他敢再来找我麻烦,我就冲进长兴会馆剁他十八刀!”
刘坚故意这么说,说是说给邢珂听的。
“哎唷,我的小祖宗,你忍一忍会死啊?”
“会不会死不清楚,但可能会残,那些社会渣子混子,打人还有深浅?你信那个鬼强会放过我吗?”
邢珂沉默了,是的,她也不信鬼强会这么罢休,这些王八旦,你不治疼他,他还以为你治不了他呢,他会更加嚣张跋扈,甚至变本加利。
“坚子,这事,姐会处理的。”
“姐,长兴有背景,碰不动它,但警方要是抓住鬼强猛打,至少能逼的它们放弃这条狗,最终扔他出来当替罪羊,也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只要罪证确凿,鬼强他跑不了,长兴也不得不放弃鬼强,在以后一段时间,长兴可能会收敛一些也说不定。”
听罢刘坚的话,邢珂没作声,帕杰罗却在前面的路口转了弯。
刘坚也没问她去哪。
直到十多分钟后,帐杰罗开进了市局大院,刘坚才疑惑的望向邢珂。
前世他对邢珂一无所知,这一世也一样,他根本不知道邢珂的家势和情况。
“你在车上等我。”
邢珂下车就进了局子大楼。
这幢象征庄严法律的大楼看上去气象森严,沐浴在午后的骄阳中,它是那么挺拔、庄重。
刘坚就在琢磨,邢珂也说她只是个实习警员,但她跑来市局找谁?难道这警花在市局有更硬的关系?
想到上次自己在分局冒充她表弟的事,好象分局的人对自己挺客气的,基本没为难就放人了。
要说和邢珂没关系,他也不信啊?事后邢珂也说了,你小子装我家亲戚,不然你以为你能这么快出来?
那么邢珂家的背景有多大呢?
他一直没有具体琢磨过邢珂家的背景,但今天却要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市里有一位姓邢的领导没有?
重生后,他还没有接触福宁的官面,许多记忆很模糊,不具体的去接触,就勾不起他深埋的记忆,毕竟过去了二十年了嘛。
对于这方面的情况,也不是很难了解到,看一下市台的新闻,或翻翻报纸问问人都不难获得想要的结果。
大约等了四十多分钟,就见到邢珂脸色沉闷的走了出来。
邢珂上车后,也没说什么,启动帕杰罗就走。
“姐,你来找谁?”
“少管。”
听她口气不善,就知道她这趟市局之行碰壁了。
倒是能理解她此时的心情,一路上再没说什么,省得惹邢大警花心烦。
她的碰壁,就说明自己给她出的主意,没能得到她背后那位的认同,由此可以推测出长兴在福宁的根深蒂固。
不行,还没有摸清邢珂家的背景,更不清楚她家能承受多大的冲击,冒冒然硬拖着邢珂下水,那只会害了她。
想通了这些,刘坚心里有了决定。
跟着邢珂到了特刑,在她的办公室里,还有另一名特刑,那位很有眼色,见邢珂领了人回来,就找个借口出去了,留给别人说话交流的机会。
“姐,你别太上心,也不用担心我,我四叔是隆庆街派出所的副所长刘弘盛,有什么事我会找他的。”
邢珂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事,也不是她不关心师傅家的事,但问的太多也不好,何况上次和师傅交流短暂,什么也没聊到呢。
不过她心里的忧虑一点没减,心说,我舅这个市局局长都惹不起长兴,你四叔一个小街道的派出所副所长,能抵什么事?
当然,那个鬼强再嚣张也不敢去派出所去搞事,那福宁市府为维护法律的尊严也会搞死他的,只怕鬼强没那么蠢。
“坚子,有人会警告鬼强的,他不敢去找你的麻烦,但你也不要再找他的麻烦,明白吗?长兴现在动不了,就象你说的,这个盖子现在揭不动。”
听邢珂这么说,刘坚就知道她市局之行还是有一点收获的。
“姐,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