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呢？”顾清恪率先摆起了脸色。
沈离山转过头解释：“他这是个陈述句，不是一个祈使句。没什么别的意思。”
三人齐齐看着他，什么意思？
“就，就是说他说这个话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沈离山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学来的这些词，细想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人这么用。
“那行吧。我去处理一下。”有的人奇奇怪怪，一点都不奇怪。顾清恪起身就把鹿拖到外面去处理，毕月跟过去看热闹。
“这人脾气差些，人还是挺心细的。”
“还算是个乖孩子。”
璞月华拿出丹药让沈离山服用，里面有让人非常熟悉的一种味道。
“火云琉璃？”沈离山问道。
“是。不过最费劲的不是这味药。有什么问题吗？”璞月华关切地问，生怕他有什么不适。
“没有。就是觉得有些熟悉。师叔费心了。”沈离山知道火云琉璃采摘就很费劲，拿到手上就会消失，要把它炼进丹药里面去应该不容易，何况是一种比火云琉璃更加难得的药材。
璞月华笑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吃过烤鹿肉，沈离山觉得十分满足。除了面带惊恐地拒绝毕月端来的一碗鹿血，一切都很美好。
“你们人不是很喜欢用鹿血补身体的吗？我看得医书上说的也对寒症。你不是被冻着了吗？这正好。”不甘心的毕月嘟嘟囔囔端着一碗血往外面走。
“都说了不喝了。你端远一点。”顾清恪拿着根棍子站起身来。
毕月不情不愿：“凶什么凶，要不是姓沈的生了病我一定要和你打上一场，狗仗人势。”
既然已经出了黄泉，沈离山想尽快去往落羽城，不想牵连璞月华。
“师叔有想过接下来去哪里吗？”
璞月华摇了摇头，濮辕已经投靠了金谷殿，自己名下也没有弟子，师门已经殒没，一个人云游山川也没有。
“飘摇天地一沙鸥而已。”
沈离山想起他师门的遭遇，不由得感同身受，悲从中来。
“师叔既然已经没有牵挂，我身上的伤可能还会有变化。师叔可愿意随我一同前往落羽城？”
璞月华何等聪明的人物，笑了笑说道：“离山你不用为了照顾我的情绪就邀请我同行。我不是爱热闹的人，你身上的伤短时间之内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倒是我，需要一个人找个地方静修。”
沈离山没有说谢谢你，璞月华也没有说再见。
黑白交织的山林是密密的背景，他出尘飘逸的身影只是一转眼就消失在飘逝无定雪幕之后。
“雪下得好大啊。”沈离山扶着洞口的大石头，手指尖触摸着冰凉的晶体。
它们遇到手指的温度，消失的速度那么快，而退后的距离也有限。它们每一瓣都比细沙还要小，但是一瓣一瓣地相叠累加起来组成白茫茫的世界，就能冰冻山川河流。
沈离山还没有想完，手指就有点失去了知觉。
“师尊回去吧，外头凉。”顾清恪扶着沈离山，不由分说将人带离风雪的势力范围。
很难相信之前觉得很远的落羽城已经近在咫尺。师叔说等到雪停了，药效差不多就走遍全身，到时候出了洞下了山一直朝南走就是落羽城。
沈离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忽然之间自己就绕过了应江城丢掉了那个无边无际的湖泊，就来到了朝思暮想，困难重重的目的地。
“我们距离落羽城有多远？”沈离山问道。
毕月摇摇头，顾清恪安置好沈离山说道：“方才打水的时候遇到一个猎人，打听得知不过四五十里就是落羽城。不过最近因为南溟王出现在落羽城，搞得人心惶惶。”
好熟悉的名字，好不想见的人。
“那邝天真濮辕也在？”
顾清恪点点头。
“乌蒙？”
“也在。”
沈离山很想捂住自己的脸，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记得乌蒙说是有事不能在外面久留，怎么到了现在都没有回去？
毕月捂着脑袋也很头痛：“那个对我虎视眈眈的恶心男人？”
“也可以这么说。”沈离山停顿了一下，“就是你这么说出来感觉有点怪怪的。乌蒙看上的事锁金兽模样的你。不是这样的你。”
毕月一挺胸脯：“我这样怎么了？还不是一个高贵的公主。不是你说的吗？”
沈离山嗯嗯地点头：“要不你就这个样子吧。反正他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时候。”
顾清恪闻言上下打量毕月：“我觉得也就还好吧，算不上漂亮。”
毕月一扭头：“谁问你意见了？不过出来的时候身上那身漂亮衣服都朽坏了，现在这身衣服还是临时在一户人家拿的。”
朽坏了？那岂不是？
沈离山不敢想当时璞月华的表情：“衣服坏了？那你不是光着？”
毕月一脸无所谓：“当然了，不然呢？”
顾清恪几乎想要堵上沈离山的耳朵。
沈离山瞪大一双眼睛，嘴巴长得几乎可以塞下一颗鸡蛋。
“你知不知羞啊？哪家公主大家闺秀这么说话？”顾清恪急了。
毕月站起身来，气势汹汹：“你急什么？又没有给你看。是不是道长？”
顾清恪气急败坏的表情让沈离山觉得刚才自己诧异的表现一定让他有了不好的想法。自己堂堂一个仙尊，怎么会有那些不应该的设想。
他不敢点头也不敢说不，转过头去看塘中的火一上一下地随风摇摆。
“就……”
顾清恪厉声打断：“就什么就。你不知道非礼勿言吗？”
“啧。你这个人真是的。又没有和你说话！”毕月叉着腰跟他对上了，“再说我一只仙兽皮毛光滑靓丽，就算是不穿衣服又有什么问题？有什么问题？那些凡间的衣物怎么衬得上我上苍的恩赐？”
“……”
“……”
沈离山抿了抿嘴，低头强迫自己不要笑出声。
很遗憾，努力失败了。
他和顾清恪对视一眼，爆发出惊飞鸟群的笑声。
“你们俩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毕月一脸莫名其妙，“你们俩疯了吗？鹿肉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