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还是来了。
沈离山将两人交到跟前语重心长地交代：“你们在逍遥山要听栖鸣仙尊的话。他的话就是我的话。你们要是愿意，直接转投到栖鸣仙尊名下也没有什么关系。”
顾清恪望着端坐在上的沈离山和岳栖鸣，两手握紧拳头一言不发。
陆青崖大眼睛闪烁着清澈的快乐，欣喜的表情就要飞出来：“师尊是说见到栖鸣仙尊就如同见到您吗？”
沈离山不知道他为何这般高兴，岳栖鸣真的就这般好？
他还是点点头，不忍心拂了他片刻的欢喜。
他又转向另外一个看上去不那么高兴的家伙：“顾清恪，你可听到为师说的？”
岳栖鸣是个好脾气的却也是个仙尊，顾清恪你这样无视人家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他悄悄给顾清恪使眼色，让他稍微识时务一些。
顾清恪却只看到一向冷心冷情的师尊一反常态要他软下态度去讨好他的心上人。
他出离的愤怒来得这样没有缘由，他执拗地当看不见师尊给他的暗示，梗着脖子一声不吭。
喜气洋洋傻得冒泡的陆青崖更是让他看不顺眼，他伸手就给了陆青崖一个爆栗：“你说什么傻话。师尊就是师尊，栖鸣仙尊是长辈，尊之重之，也决不能当做师尊。”
顾清恪不回答沈离山的话，还阴阳怪气地说些惹人生气的话，沈离山眉间怒气不言自明。
他轻挥一掌，灵力就打在顾清恪肩头：“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尊。在你眼中哪有一点尊重？”
见师尊真的发了怒，顾清恪咬着牙低着头。
“师尊，师兄不是那个意思。他一向不善言辞。”陆青崖忍着头上的痛为顾清恪说话。
“不善言辞，刚才不是伶牙俐齿指桑骂槐？”沈离山生气，在崤山还很乖顺的两个徒弟到了逍遥山怎么这么膈应？
岳栖鸣在一旁安抚沈离山的情绪：“知道你有些舍不得，他们估计也一样。慢慢说吧。”
沈离山止住了说教的冲动，仔细端详两张稚嫩的脸，难道他们也察觉到了离别的气息？
“既然你们都察觉到了我今天要说什么，你们就听我说完。我的安排就是最终的安排，没有可以商量和讨价还价的余地。”
顾清恪内心一咯噔，眼睛不可置信地在沈离山和岳栖鸣身上来来回回：“师尊，你们……”
陆青崖抢先出声：“师尊，你们终于要在一起了吗？”
“你……”顾清恪脸色一时之间刷白，瞪着陆青崖说不出后面的话。
沈离山厌烦透了自己的话总是被人打断，被人随意猜测自己的意图，更对陆青崖的话张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岳栖鸣还喷了自己一袖子茶水。
今天可能不是个适合会面的好日子，约人见面之前应该要占一卦的。你们就跟着栖鸣仙尊好好过日子吧，为师要自己去闭关修炼了。
“恭喜师尊与栖鸣仙尊结为道侣！”陆青崖喜气洋洋地扑在地上磕头。
沈离山一下子吓得站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
虽然来到修仙世界时日尚短，但道侣两个字还是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和岳栖鸣可都是男的。
“休得胡言！”
“啊？师尊不是说有要事……”
沈离山疾言厉色喝止！一边偷瞄岳栖鸣不自在的表情。
“小小年纪知道什么道侣道侣的，在这里胡说什么。我与栖鸣仙尊好友而已，岂敢乱说！”
陆青崖磕头的表情一时变成恨不得地下找个洞把自己埋了的尴尬，扑在地上不再起来。
顾清恪听到消息的一瞬间表情竟然轻松起来。
万柳殿上空气一时之间被沉默凝固，屋角上一只风铃被吹得当当乱响。
沈离山转头对着岳栖鸣一顿解释：“你别误会，我没那个意思。我今天要说的也不是那个事。他们想的那个事根本就没有。”
岳栖鸣整理着桌面，手顿了一下，点点头。
见他没有发火，沈离山舒了好大一口气，赶忙整理好桌面给他重新倒了一杯茶。
转身整理好脸上的表情认真地对跪在地上的两个徒弟说道：“你们来门中日短，修为不像你申师兄一样也很难自行修习有所长进。陆青崖还好说，顾清恪你资质浅薄，天赋不高，修行上要费更多功夫。”
顾清恪自然知晓自己修行上多有勉强，不像陆青崖一样容易。
“原本都是要我操心。但是现在师尊自身难保，需要闭关修炼。修炼时间长短尚未可知，只好托栖鸣仙尊多多关照。”
“师尊，你怎么了？”陆青崖最听不得师尊有什么不好。
沈离山横过去一眼：“听我说完。你们从此就在栖鸣仙尊门下修行。顾清恪悟道太晚，本门心法没有接触多少，在栖鸣仙尊门下要从头开始学。这么说也算是栖鸣仙尊门下弟子。为了名正言顺，今日你我师徒就会解了契约。”
顾清恪心中如遭雷劈：“师尊，你要与我断了师徒缘分？”
沈离山不以为然：“师尊往日强行要求你入道，强求几年，你受伤颇多。是师尊对不起你。”
“师尊……”顾清恪的眼泪来得突然，瞬间胀满了眼眶，强忍着不肯落下来。
沈离山伸出手阻止他说话，接着说：“你我的缘分原本就是强求。现下解了，你就自由了。世间的事，自有缘法。云聚云散，自有时间。他日我出关，再有什么机缘也未可知。”
顾清恪不明白，只是觉得这个人好像离开的时候连一个正经的理由都不愿意想，那什么道法糊弄。
陆青崖也傻了眼，不知道为什么师兄就被师门除了名。
岳栖鸣有些不忍看两个小孩这样的表情：“你师尊也是为了你好。他闭关的短则十几年，长则几十年。若是门中还有其他的师叔们在，他自然不必担心。但是现在无量门……要想不荒废你们十几年几十年的时间，这算是一个比较好的方案。”
顾清恪觉得这是一个阴谋，沈离山和岳栖鸣早就商量好的阴谋。
他们只不过想要自己远离他们的生活。
而且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
顾清恪如丧家野犬，以前没有地方讨生活现在也依然没有师门。
见他神情颓唐，岳栖鸣看着沈离山眼中还是不赞同，但沈离山心意已决。
顾清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陆青崖那种修仙之体，只有区区几十年的寿命，虽然突破了炼气期，若是不能精进寿命也不过是延长一二十年而已。
到时候，沈离山出关的时候，顾清恪就是一堆白骨。
陆青崖想明白了其中关窍，还是不忍心见师兄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