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精兵这几天没有见到陆青崖和顾清恪，刚一见面就上上下下地打量两人。
瞧着人都是全乎，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内伤难行口吐鲜血，他有点惊讶地感叹道：“真是命大。”
众师兄师妹也围着他俩叽叽喳喳，顾清恪觉得头更晕了。
“六师叔这是转性子了？肯定是我师尊几十年来的劝诫终于起到了效果？”申精兵想到自己仗义的师尊一股骄傲劲儿就要涌上来。
陆青崖跟着点头：“是是是。”
今天的早课是芒海仙尊的药理课，她一来就给顾清恪搭了个脉，有点疑惑地看着他：“你最近没有吃药？你师尊竟然许了？”
顾清恪惊觉一向觉得慈眉善目的芒海仙尊竟然和自家师尊是一丘之貉。那药是出了名的虎狼歹毒，痛筋伐髓攻心失智，除了令人痛苦实在对他没有什么好处。
他面上不显，只低头说道：“师尊并没有再提，也许是要换一种尝试。”
“也对。他那个死脑筋终于动了一下，这药不行可以换一个。”芒海仙尊说完坐下开始讲课。
早课时光顾清恪过得有些难熬，许是青云门的小兔崽子们下手太重了，胸口都是闷闷的。
申精兵瞧着他不对劲，让陆青崖他们先去演武场，自己陪着他慢慢走。
“你这是怎么？青云门那几个小子也没有两下功夫。你该不是被你师尊的一吼给震伤了吧？”
如别人这样说，有可能会觉得这人瞧不起自己，申精兵自己没事陆青崖没事，偏偏顾清恪有事，不是弱鸡是什么？
但顾清恪知道，他真的是出于关心。
自己身体自己知道，天赋不高条件不好，原本就不是修仙的料子，只不过是师尊的执念而已。这些年的折腾下来，恐怕比才入山门的时光还不如了。
“没事。我今日课毕就去找茫海仙尊看看。”
“嗯，四师姑医术还是靠得住。你别忘了。算了，还是我陪你去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注意到前路上有个什么东西在等着。
“谁！”申精兵突然拔剑指向前方虚空，左手护着顾清恪往后退。
一股黑烟滚滚而出，汹涌着朝两人扑过来。
正是之前袭击过沈离山的那个鬼修。沈离山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下死手，让这个鬼修心侥幸逃脱，躲在山间等着狩猎下一个目标。
申精兵自然不是他的目标，他护着的顾清恪此时正是虚弱的时候。鬼修并不想和申精兵纠缠，绕着圈地想朝着顾清恪攻去。
鬼修没有形体，申精兵于符文修习上还缺得很，一下子就给他钻到了空子。
绝佳空体，无心无情，我来了！
鬼修欣喜万分，一头往顾清恪心口扎过去。
只见金光一闪，一道排山倒海的汹涌灵力袭来，即刻就让面前的鬼修散得干干净净一缕都不剩。
申精兵惊讶万分：“仙魂引？你师尊竟然给你放了仙魂引？”
仙魂引是一种护身的灵器，需要高阶修士大拿注入大量灵力，放置于体内最脆弱最易受攻击的地方用来保命。
申精兵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真的。价高不易得是一方面，灵力耗费过甚是另一方面。
虽然不至于像是分神魂的那种伤了自身，但也绝少有人会为了一个不看重的弟子耗费这么多的灵力和精神。
“师尊？”顾清恪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师尊留下的，但是灵力的属性却不容他质疑。
“清恪，你师尊原来这么在意你。”申精兵都有点羡慕了，自家师尊仗义归仗义，可没有舍得给自己身上用上仙魂引。
这家伙吃味和探究的神情让顾清恪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地方不安全，我们先离开。”
申精兵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好。”
行到半路，顾清恪右手手中火烧灼伤一般疼痛，片刻便顺着手臂一直烧到身上，流进内腑。
他用左手冰凉试图给它降温，但是毫无办法。
申精兵察觉他的异常加快了脚步：“就在前面了，芒海仙尊就在椒图山。”
下一瞬间，一道剑气破空而来，凛然杀气直指顾清恪胸口灼热之处。
是沈离山。
他面色沉寂眉眼发稍全是不动声色的冷意，袖间松风带着梅花的寒气，像看一件死物一样把顾清恪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又来了。又是这样的目光。
顾清恪无法忽视他的杀意，上下牙齿打着架忍着身体不适强装镇静：“弟子见过师尊。不知师尊有何见教？”
申精兵见过冷冰冰的沈离山，没有见过浑身上下都是戾气和杀意的沈离山。他慌忙用传音符向自己师尊求救，希望来得及。
沈离山漠然和顾清恪对视，好像穿透他的身体仔细查验着他身上每一寸经脉和血液。
“不干净了。鬼修。”沈离山吐出这几个字，一手挽着剪花将剑从顾清恪心脏前半寸撤走插入鞘中。
即便撤了剑，他的威压也让在场的两个小虾米不敢蜷缩一下。
“解决了？”
“是，刚才有个鬼修袭击我们，被您的仙魂引给解决了。”
沈离山好像松了一口气。这一口气一松，沈离山身上的杀气顿消。
沈离山突然意识到刚才自己被另外一个意识控制着前来救人，使着杀伐征战的人不会用的仙门手法。看来，自己还未全然占据这具身体的全部意识。
很快他感觉到彻骨的疼痛，在静脉里游走的不是血液而是刀片。他咬着牙问申精兵：“熊九州在哪里？不，梁友柏在哪里？”
没错，他很没出息地想要人救命。
顾清恪看着沈离山苍白的脸，意识到刚才的沈离山并不是真的想要杀他，只是想要追杀一只鬼修，而他的眼里其实并没有他。
申精兵的师尊来得很快，握剑的手在看到沈离山脸色的时候一僵，嘴里骂了一句脏话。
“没用的家伙。”他架起沈离山就往自己的会泽山而去。
申精兵见自己师尊带走了杀神，他赶紧扶起站都站不稳的顾清恪：“快走，椒图山就在跟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