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彦宁从来不缺这一个女儿。
或者说，除了沈玉楼外，其他的子女在他眼中都无关紧要。
“崔易既是被人指使，想必便没有同晴儿私会吧，也不知晴儿为何忽然自尽……”沈风絮似有似无地道，且她并没有压低声音，这话便传了出去。
闻言，沈彦宁深深地看了沈玉楼一眼。
他能猜想到，是沈玉楼为了自保而让晴儿被迫投缳，可他一向乖巧温顺又善良温柔的女儿岂会做出这种害人性命的事情来？
定是大夫人教养不当！
大夫人如此狠毒心肠，便连自己长姐的女儿都能谋害，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而沈玉楼常年在大夫人身侧，耳濡目染之下，也难免会有此作为。
于是沈彦宁看着大夫人，又冷冷地补充了一句：“以后你便在春芳院中好生待着，无事不要去玉楼的锦芳院！”
大夫人咬紧牙关，但眼下只能点头。
说罢，沈彦宁拂袖而去。
“三姐，我们也先走吧。”沈玉嘉轻声道，“大姐毕竟刚刚病愈，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叨扰大姐了。”
沈玉凝便点头：“是，我们走吧。”
此事与二房无关，她们便快步离开了。
而沈白棠望着沈彦宁离去的背影，不由冷笑了一声：“我倒是不知这世上还有什么公道可言，大夫人谋害子女，杀人灭口，分明已是昭然若揭，他竟还能当作无事发生！”
沈彦宁并无任何责罚，只是让大夫人少去沈玉楼的院子罢了，这算是什么？
沈风絮轻轻拉过沈白棠的衣袖，道：“二姐不必埋怨，大夫人的娘家是宜安伯府，也难免父亲会有所顾忌。”
沈风絮很清楚，无论大夫人怎样作为，沈彦宁都是不会休妻的。
即便沈彦宁要休妻，也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可他不能让东宁伯府失了名声，也绝不能让沈玉楼有一个名誉受损的母亲。
更何况，大夫人不仅仅代表着自己，她的背后是宜安伯府，当年宜安伯府的大姑娘与二姑娘同时嫁入东宁伯府里，而大姑娘姜柔已经病逝，若是又将二姑娘姜婉休了，只怕宜安伯府也是不肯的。
沈风絮只是想让沈彦宁看清大夫人的真实面目，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若是想要扳倒大夫人，还得慢慢来，这绝非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成的事情。
沈白棠虽然明白，但不代表这样就能让她不气愤。
另一侧，沈玉楼秀丽的面容颇有几分苍白，她看着沈风絮与沈白棠二人，慢慢走上前来。
可她还没有走近，沈白棠便站在了沈风絮面前，拦下了沈玉楼，冷冷开口：“大姐还有什么事情吗？”
“二妹何须如此紧张，我不过有几句话想同六妹讲而已。”沈玉楼微微摇头。
以往，沈白棠虽然对沈玉楼不甚亲近，但也将沈玉楼当作自己的大姐，可她眼下已经明白过来，沈玉楼与她们也不过是一丘之貉。
但凡是会伤害沈风絮的人，沈白棠都十分憎恶。
“你若是有什么话，便现在说吧。”沈白棠神色清冷。
沈玉楼却长长吐了一口气，视线越过沈白棠，落在了沈风絮身上。
沈风絮也看着她。
视线相接，沈玉楼最后也只是道：“罢了，你们若是无事，便回去早些休息吧。”
沈白棠本也不愿在锦芳院中多留，更不愿与沈玉楼多话，于是拉过沈风絮就走。
只余沈玉楼望着她们姐妹的背影，久久驻足。
两人出了锦芳院后，沈风絮的脚步稍缓。
“二姐，你先回去吧。”沈风絮回头看了一眼，道，“我有些话与李仙姑说。”
“原来真是你……”沈白棠心下已经明白了过来，想起之前沈风絮吩咐丹砂去的事情，加之方才同她说的好戏，自然没有不明白的。
她便点头：“那好，我先回去。”
……
沈玉香已经被送去了别院。
大夫人虽没有受到任何责罚，但沈彦宁已对她失去了耐心，只不过是看在沈玉楼与宜安伯府的面子上，才没有做些什么罢了。
对于李仙姑来说，并不算完成了姜念的遗愿。
沈风絮与李仙姑约见在了味香楼里。
“仙姑何去何从？”沈风絮问道。
李仙姑抿了抿唇，道：“此事还没有结束。”
沈风絮却摆了摆手：“仙姑若是想要借此扳倒大夫人，便错了，宜安伯府一日不倒，大夫人便不会倒。”
“那如何能算替姜四姑娘报仇？”李仙姑闭上双眼，吐了一口气，“我对不起姜四姑娘，自然是死不足惜，但我死前，定要为四姑娘完成遗愿。”
“仙姑何须如此，你今日所为，定能告慰四姑娘在天之灵，余下的事情，便无需仙姑费神了。”
李仙姑有些不明白：“还请姑娘直说。”
“仙姑还是尽早离开京城吧，如今大夫人的女儿被送入别院，她自身又被东宁伯疑心，暂且还无瑕顾及仙姑你，可以大夫人的性子，是绝不会放过仙姑的。”沈风絮温声劝了一句，“仙姑留在京中，大夫人自有手段对付你，但大夫人也没有通天的本事，只要仙姑离开京城，便可自保无虞。”
沈风絮可不希望大夫人将李仙姑抓获。
“多谢姑娘提醒。”李仙姑犹豫了片刻，又道，“其实，还有一件事……”
沈风絮却提前截口，只微笑着看她：“仙姑莫不是想说，当年宜安伯府的大姑娘之所以病弱，便是因为二姑娘吧？”
也是前世李仙姑同她讲的事情。
当年宜安伯府的大姑娘姜柔并没有这般体弱多病，这一切自然都要归功于二姑娘姜婉，也就是如今的大夫人。
沈风絮也是后来才知道，姜柔之死，与大夫人脱不了干系，所以，她和大夫人之间早就已经隔着深仇，不可不报。
李仙姑张了张口，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眼前的沈风絮虽只是稚龄少女，却仿佛能看穿她的内心一般。
“仙姑放心便是，大夫人也只是如今无恙，此后如何，还不一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