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啊！”
李渊一口喝尽碗中的酒自言自语。
他一杯接着一杯，好让自己不再清醒。
云层堆积大雪又纷飞，都说冬天黑的早，果不其然。
杨府现在所有繁琐的事儿都交给了二长老和三长老处理，而四长老还在养伤。
战斗胜利的消息，不久就在杨府传开，所有人都在欢呼，但也有人自始至终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有些人就会议论纷纷。
“你们听说了吗？”
“啥？杨府差点没了！”
“啥？原来杨府已经赢了啊！”
……
杨府内部重新运转，迅速处理战后事务，该干啥的都在干啥。
又因为伤者太多，每年初冬的头场戏也往后推迟了几天。
虽然杨府平息了，但某个地方的酒楼就不平静了。
一道刀气闪过，砍进酒楼朝着李渊飞去。
但是李渊不慌不忙，一手拿着碗喝酒，一手抬起格挡飞来的刀气。
而刀气直接从窗户外撞来，李渊的手无事，刀气却撞散了。
也幸亏窗户是打开着的，不然这酒楼怕是又要重新翻修了。
李渊放下酒碗转头对着窗外淡淡的说道：“酒是喝的不是拿来撒气的，别和酒过不去。”
结果又横飞进来几道刀气，李渊抬起手还是同样的姿势，同样的高度，准备想用同样的方法抵挡刀气。
但没想到的是刀气竟然直接撞向了李渊的胸口，李渊一个吃疼，还没反应过来。
接着后面几道刀气又跟了上来，直接撞在了李渊的头上，瞬间侧翻了过去。
李渊跳脚站起来怒道：“兔崽子，闹够了吧！”
随即李渊大眼一瞪，又来了一道比前几道更粗壮的刀气，直接倒飞了出去。
杨放魏彬都给看傻了眼。
杨放担心的问道：“酒楼没事？”
李辛自信的回答道：“再加上一个我也不会有事。”
魏彬倒吸一口凉气惊讶的说道：“嘶，这老先生，好生威猛！中了这么多道刀气，都毫发无伤。”
魏彬还在比划，哪几道的刀气更大，而杨放已经跟着李辛往前走了。
这时杨放发现自己旁边没人，就往后一看，喊道：“魏彬快点跟上。”
魏彬才反应过来，小跑跟了上去。
“放哥，真是神乎其技啊…”
魏彬嘴里还嘀咕着。
共江先进了酒楼，李辛他们跟着后面也进来了。
杨放一进酒楼就见李渊对面坐的正是共江，而李辛也已经坐上了，杨放和魏彬也随便选了个座位。
桌子上的气氛十分沉重，没有人率先开口。
突然共江一拍桌子，向李渊问道：“为什么不出手？”
声音很轻，但谁都听得到。
李渊刚挨了几下，又坐在原来的地方，现在像个无事人一样继续喝着酒。
“规矩摆在那里啊，像我这个级别的，谁出手谁倒霉。”
共江质问道：“你出手的话，谁拦得住！”
“强大的人不应该欺负弱小的人，就像修行者不应该欺负普通人，就像你不应该欺负我这个老年人…”
李渊在那里自个自的讲道理，十分明显的转移话题。
共江见状终于忍不住了大吼道：“这就是你的规矩吗！”
“连自己所认可的人都救不了，这就是我们，再多出现一个飞天镜，我们连自己都救不了。”
“而你有着这么强大的实力，为什么不去将红衣坊这些邪恶势力尽数铲除掉呢？你李渊到底被什么所束缚着！”
这突如其来的吼声，以及语无伦次的讲话声，连旁边年轻的小二都吓了一跳。
今天的气氛怎么那么怪？
李渊默默的拿着碗，想要喝酒，举到嘴前才发现碗里已经没有酒了，他伸手去拿酒壶一摇，也已经是空的了。
共江突然又大声说道：“小二，把你们这最烈的酒给我拿出来！”
年轻小二被着突如其来的叫唤声吓了一跳。
“唉！这就给您拿去。”
但是小二还是傻笑着，一副和气的表情，说完就要转身去拿酒。
“有多少上多少，今天由杨府来请客！”
这次蹑手蹑脚的年轻小二又是一惊。
“好…好勒！”
共江一脸大方的说道：“该打打了，该骂骂了，该喝酒喝酒。”
李辛自从一开始便面无表情的看着李渊，给人一种不交代清楚，就别想活着回去的感觉。
当听到共江喊酒的时候，终于装不下去了。
“自称逍遥尊者的李老前辈，也有难堪的时候，大饱眼福。”
李渊见状，一脸奇怪的眼神，环顾众人，最后笑道：“好呀！我逍遥尊者喝酒可不是浪得虚名，五块大陆能够给我喝爬下的，实在是难逢敌手啊！”
李渊最后高兴地举起一只手，呈巴掌状来表示五块大陆。
“在山上的时候可没少听你吹牛皮，今天我们就来比划比划！”
这时共江就不服气了。
杨放和魏彬还在想怎么去当和事佬一事，但是眼前突然出现这一幕，给他们都整不会了一脸傻眼。
李辛微笑的说道：“打赢了，就要好好喝一顿。”
这时杨放和魏彬才明白了什么意思，原来就是来喝酒的啊！
魏彬得意的说道：“我最会喝酒了！”
最后杨放他们也大笑起来。
李辛这时不解风情的说道：“不行，小孩子喝什么酒，多吃菜。”
杨放他们顿时不高兴了。
李辛见状又摇头笑道：“可以少喝一点。”
杨放他们瞬间又热闹了起来。
共江看着酒桌陷入了回忆
“如果我不在了，你们那时候只管喝。”
王坚喝着酒说道，像是喝醉了一样。
共江也喝着酒说道：“那也要有钱啊。”
“还不是你们天天来喝酒，存不到几个银子。”
李辛也在一边冷哼道，还是喝着酒。
这时王坚一拍桌子，大声说道：“整个杨府一半都是你们的，还跟我说没钱！”
共江吞吞吐吐的说道：“拿公款喝酒，我不在行。”
李辛见王坚看向自己，连忙说道：“别看我，我更不在行。”
王坚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唉，所以说咱们就只能喝这个劣酒！”
“那时候你们一定要喝最烈的酒！”
小二刚把酒抱上来，共江就抓来一坛，扯开封布就往嘴里灌。
啪！
灌了一大口，就将酒坛放使劲在桌上，望向李渊。
李渊瞧见这怎么能忍，做前辈的不能丢脸。
也抱着一坛子酒，举着老高仰着头往下灌，喝完一大口。
啪！
同样使劲放在桌子上。
“小二，上几道招牌菜。”
李辛看他们喝酒哪能没有几道菜？
李辛就比较优雅了，拿来一个碗抱来一坛子，拆了封就往碗里倒，端起碗才喝。
而杨放也乐呵着提来一坛子，拆了封就往嘴里灌。
结果被李辛教育道：“读书人要拿碗喝。”
魏彬看呆了。
这镇里的人都是提着坛子喝酒的吗？好生威猛！
灯火通明的青衫镇，渐渐的越来越黑，雪越下越大。
“继续喝！老头子！”
共江抱着酒坛已经喝的满面赤红，还在想要与李渊拼酒。
李渊提着一坛酒大笑道：“你还太年轻了。”
他们身后已经有一堆空酒坛了，店小二都看得心惊，照这样喝下去酒楼还怎么卖酒？
李辛脸色微微通红，但还是不停的往空碗里倒酒。
“李前辈，当年下山我就很明白，留在山上只会拖累你们，而我们一下山便是入江湖，什么恩怨情仇的推都推不掉。”
李辛显然已经喝醉了。
李渊问道：“怎么现在后悔了？”
“怎么会，我们见识到的是在山上见识不到的东西，我们经历了也许是普通人几辈子都经历不完的事，那是何其壮哉，身在江湖哪有会后悔的呢？只有后悔，没有混出名堂罢了。”
“天下的狗屁道理都被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李辛很伤感半辈子的伤都吐了出来，也很痛快半辈子的痛快都倒了出来。
李渊只是默默喝着酒。
杨放和魏彬俩人，都已经被李渊倚老卖老灌了好几碗酒了，去厕所还是小二找回来的。
魏彬从桌子上喝到桌子下，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道：“喝，放哥这酒不对劲啊！和我在家里喝的不一样…”
杨放还好喝赢了所有人还大笑的说着天下无敌之类的话，只是都在梦里。
只是转瞬间杨放就哭了出来。
“王前辈王老头王大爷，如果我的剑再准一点，我再强一点，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
杨放哭着哭着就举着空酒坛子，连人带椅子一起躺地下了。
“真是没想到，走之前还有说有笑的，如今竟然说走就走。”
李辛最后一次抱着坛子往空碗里倒酒，就算醉了也要用碗来喝，这是给李渊的直观感觉。
但是李辛把酒坛子放下，却又拿起酒坛子当碗往嘴里倒，还没喝到嘴里李辛就趴桌子上。
这把李渊给看乐呵了。
李渊看着还在收拾酒坛子的小二说道：“小二，你也喝点，王坚是你们这儿的老酒鬼了，他如今走了，你就当给他敬酒吧。”
年轻的小二在一旁收拾，肯定也听到了一些关于王坚的事，他心里也有数。
年轻小二带着颤音说道：“酒楼最困难的时候，还是王前辈帮助我们渡过去的，他一个顶好顶好的好人，肯定不会白白就走了的。”
他拿起一坛子酒，猛的喝了一大口。
李渊拿着李辛没喝完的那坛子酒，转身走到酒楼门口。
“总要向谁讨个说法！”
他的语气明明在平常不过，但其中的杀气却直冲云霄，震慑四风像是在宣告死亡。
这一夜南岭再无红衣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