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的刘仁杰只是瞟了一眼陈五四手中的东西,便大声朝陈五四喊道:“不必了,陈大人,我这就派人给你开门!这个时候能来这里帮我的,只能有你了。”
没过一会儿,陈五四面前的城门便“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两个持刀的女兵簇拥着刘仁杰从城里疾步走了出来。刘仁杰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激动地拉着陈五四的手将他往城里引,待到众人进到城里,女兵又赶紧将城门闭紧,生怕外面有什么进来似的。
刘仁杰拉着陈五四边走边自来熟地说道:“陈大人,我早已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您可真是英雄少年呐!您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刚才我听他们说您有办法解永兴之围,不知道当真否?”
陈五四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一脸笑意地说道:“刘大人才是真英雄啊,一介书生,朝廷的驻军都被打跑了,城里人也跑光了,还能带着一帮娘子军抵抗到现在,而且力保城池不失,足见大人您的勇武和对朝廷的忠诚呐!”
刘仁杰被陈五四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红着脸说道:“陈大人谬赞了。其实对朝廷的忠诚也算不上。若非这几年他们倒行逆施,也不至于造成现在义军四起、山河破碎的局面。我主要是不忍心看着这城里的贫苦百姓被义军屠戮,更重要的是剩下的这些女中豪杰们也有顽强的抵抗欲望和必死的决心,这才带着他们一起抗敌。”
陈五四听完刘仁杰的这番话,冲他竖了竖大拇指。他不由得对刘仁杰高看几眼,心中对他的敬佩之情又加了几分。这个书生说的话很实在,而且看他这个立场,对朝廷也是一肚子怨气,估计早就生了二心,将来有心争取一下,说不定能够兵不血刃拿下永兴城。
陈五四和刘仁杰边说边聊,很快四人就到了县衙。进到大堂里坐定之后,刘仁杰命人关上门,脸上云淡风轻的笑意瞬间消失,立马换上了一副愁云惨淡的面孔,对陈五四说道:“陈大人,说了这么半天,你还没说如何帮我们退敌呢?不会是诓我的吧?”
陈五四见他着急了,连忙安抚道:“刘大人别着急,我说了有办法帮你们破敌便有办法,有我在,你这个永兴城丢不了。不过我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刘大人能否答应?”
听到陈五四提要求,刘仁杰丝毫不感到意外,这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特别是前线地区,稍微明白点的人都知道有多远就要逃多远,断没有主动到战乱区来的道理。从他放陈五四进来的那一刻,他就等着陈五四提条件,现在果然与他预料的分毫不差。
刘仁杰朝陈五四拱了拱手,郑重地说道:“陈大人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能帮我和永兴的老百姓退敌,任何我能拿得出来的代价我都愿意付出,哪怕是拿我项上人头来换取老百姓的平安我也愿意。”
陈五四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刘大人言重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这趟其实是为粮而来。我们大冶现在已经有了六万人口,缺粮问题现在已经迫在眉睫了。素闻永兴是鱼米之乡,田地肥沃物产丰富,想必存粮应该有不少。而我们大冶主要是产铁,大人现在带领麾下英杰抵抗红巾军,武器应该是必不可少的吧?不如我们优势互补,用一斤大冶的铁换一斤永兴的粮,每月需要的量也不算大,大约十五万斤,不知道大人意下如何?”
刘仁杰惨然一笑,无奈地说道:“永兴是鱼米乡不假,但是现在也没有余粮了,这次朝廷驻军逃跑之前,把永兴城里所有的粮食全都带走了,一粒米都没有留下,我们现在每天吃的都是鱼干和糠麸,还不知道能够撑几天,你就是想换我这里也没有粮给你。”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更何况我现在有铁也没有用,你看我这里人都跑光了,要你的铁谁来给我打?而且你从大冶来,想必也看到了,纵然我永兴有良田近六十万亩,但现在抛荒的十之八九,也没有人力去种地了,鱼米之乡徒有其表。”
“唔…”陈五四一时语塞,刘仁杰讲的看样子不是假话,他没有想到元兵竟然这么没有底线,都不给这些留守的人留一点粮食,摆明了就是要放弃这里,也放弃这些可怜人。
看到陈五四这副沉默不语的表情,刘仁杰面色越发绝望。这也是情有可原的事,他给不了陈五四什么东西,又怎么好让他留下来帮自己呢。
“陈大人,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达成您的条件,所以你还是走吧,我也不奢望得到你的救助,就让我们这些人自生自灭吧!”
说完刘仁杰眼神里的最后一点希望也黯淡下去,他心里明白,一旦陈五四离开,这永兴城和留守的四五千妇女小孩,很快就会遭遇悲惨的命运了。
陈五四虽然沉默不语,但是他的心里却在快速盘算些东西:虽然永兴城现在没有粮食,但是却是个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它的最好时机。跟刘仁杰短短接触下来,陈五四就认定他是一个不简单的人,他打算连人带城一起想办法拿下来。
“刘大人,你先不要着急。”陈五四安抚道,“既然你们永兴城现在已经是被朝廷放弃的地方,除了被红巾军攻下,恐怕没有其他的结果了。现在可以跟你直说,除非我出手,否则结果不可能改变。但是,我出手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是啊,可是我现在付不起。”刘仁杰情绪低落地答道。
陈五四却没有在意他的情绪,接着说道:“现在付不起不要紧,将来你就能付得起了。比如,解围之后,我的革命军留在这里垦荒屯田,一方面可以保卫永兴城的安全,另一方面也能解决我的口粮问题。”
刘仁杰听了陈五四的话,原本黯淡的眼神顿时充满精光,他反问道:“陈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还请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