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肥膘不能退,谢家对他的恩情,他永远也还不清,他虽然是个穷乡僻壤的大混子,但也知道知恩图报这四个字。
谢家的死忠们也没有退,退了还叫死忠吗?
就在这时候,一张车一个人来了。
车是宋河唯一一张黑色奥迪。
人不是别人,正是能让宋河每个混子发虚的宁正华。
宁正华穿着大风衣,戴着金丝眼镜,双手插在兜里下了车,没有拎着片刀,更没有拎着响儿,什么武器都没带。
但每个人看到他,几乎都恭敬无比地喊了一声“华哥”。
当然,谢家的死忠们没有喊,肥膘也没有喊,只是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宁正华看着肥膘,风轻云淡地笑着说道:“前段时间,我还捧过你,怎么的,现在翅膀硬了,就要真刀真枪跟我干一下子?”
肥膘面色一片苍白,汗流浃背的,本来宁正华就是空着双手的。
此时他这个样子,仿佛端枪的不是他,而是宁正华的枪,正顶在他脑袋上一般。
“华哥,我没办法,谢家对我的恩情,无论刀山火海,我都得跟谢家绑在一起。”肥膘的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神情。
他的声音颤抖得不行,双腿亦是如此。
宁正华眯了眯眼睛,直接从身边一个大混子手里抢过了一把响儿,枪口对准了肥膘,淡然地说道:“你不让道,那么我就跟你对崩,谁躺下,今天的事情就算结束。”
“华哥!”肥膘快哭了,他哪里有胆儿,敢跟宁正华对崩。
这倒不是他怕死,而是心中的敬畏在作祟。
这就小你从小就听着某某的故事长大,某某很牛逼。
后来你踏入了这个行业,还是只能对某某望其项背。
最终你与某某走到了对立面,你敢跟那人碰一下子么?
答案显而易见。
如果不是因为要谢家在肥膘的身后,此时肥膘肯定已经瘫软在地上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从谢家庄园内走了出来。
他看着宁正华微微一笑:“华哥,何必为难下面的人。”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谢家当代家主谢仲行。
看着谢仲行,谢家那些死忠和肥膘们,脸上神情很是复杂的喊了一声“谢哥”。
当然也有人喊“老板”的。
为什么肥膘和谢家那些死忠们脸上会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其实吧,他们是期待有人来破局。
毕竟第一他们也没那个胆子跟宁正华碰一下子。
第二,宁正华这边的力量,跟他们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可以说,如果真打起来,一个回合,他们就会被干得稀碎。
但是他们希望的也并不是谢仲行来破局。
因为谢仲行一旦出现了,那么就说明了谢家的结局。
此时肥膘这些人的心情,很难形容。
就跟守护了很多年,也被守护了很多年的家园,要没了的感觉差不多。
“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人物。”宁正华看着谢仲行,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
不得不说,宁正华这个人,不愧是宋河的黑道教父,就冲他这个气势和魄力,都不是一般人具备的。
谢仲行没有跟宁正华唠嗑,而是看了一眼肥膘们,眼里亦是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散了吧。”
“谢哥。”肥膘们看着谢仲行,眼里除了悲伤,就是无奈。
那一瞬间他们不再虚了,而是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觉悟,以及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烈。
如果谢仲行要跟宁家鱼死网破,他们绝对拥有了跟宁正华至死方休的勇气。
可惜谢仲行放弃了。
他们很难受。
这种感觉,就跟着看着最重要、最亲近的人,要从高楼大厦上,一跃而死,却又不能制止,不能改变一样。
“散了吧。”谢仲行看着他们,目光炯炯有神地说道,语气虽然柔和,但却是那样的坚定,不容拒绝。
肥膘们没有动。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一抹固执。
这份固执,兴许是他们为了在谢家这几十年的最后一丝执着。
谢仲行在心底叹了口气,没有再跟这些人倔,而是看向了宁正华,做出了一个虚请的手势:“华哥,请吧。”
肥膘们没有离开,但也没有再继续僵持下去,而是给宁正华齐刷刷的让了一条道。
人潮从两边分了开来。
古三疯、甘宁风、老白这些大混子见状,却是瞪着眼珠子当即劝道:“华哥,你不能去。”
“是啊,你一个人进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现在这个局面,你又何必单刀赴会。”
……
面对众人苦口婆心、忠心耿耿的劝说,宁正华只是摆了摆手,淡淡地说了一句:“这里是宋河。”
跟着,他就跟谢仲行走进了谢家庄园。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盯着宁正华跟在谢仲行身后渐行渐远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份心气,才是宋河教父应该有的。
进了谢家庄园,谢仲行并没有停下,而是领着宁正华来到了他的书房。
他亲自取出了自己藏了很多年,一直舍不得喝的茶叶,开始沏茶,然后给宁正华和自己分别倒了一杯。
“华哥已经很久没有来我这里喝茶了吧?”谢仲行端着茶杯,笑着说道。
宁正华也端起了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忍不住赞道:“好茶,上次来你这里喝茶,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谢仲行:“是啊,转眼间,就到了今天了。”
宁正华叹了口气:“我也没有想过,我们两家之间,会有这样的一天。”
谢仲行:“宁天浩的事情,不是我谢家做的。”
宁正华笑了笑:“我信了,但其他人会信吗?”
谢仲行:“我知道,宁天浩的死,必须要有一个交代,也知道宋河现在内部的不安定因素太多,而我谢家,就是最大的不安定因素之一,杀鸡儆猴嘛。”
宁正华看着谢仲行,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最终他又叹了口气,说道:“对不起。”
是的无论是他,还是整个宁家,其实都不太相信谢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惜宁天浩死这个事情,已经把谢家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再加上如今宋河这个局势,宁家不动谢家是不行的了。
就如同当初宁正晨对宁正华说的那些话一样。
杀鸡儆猴,势在必行。
谢仲行也叹了口气,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事情到我这里就结束了,行吗?”
宁正华没有说话,脸上的神情很是为难。
谢仲行站起了身来,死死地看着宁正华,一字一句,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看在我们谢宁两家,这么多年的份上,事情到我这里结束,行吗?”